那声细微的“咔嚓”在死寂的寒夜里如同惊雷!苏晓禾和秦铮瞬间绷紧了神经,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院墙的东南角!
黑暗中,秦铮的反应快如闪电。他猛地将苏晓禾往自己身后一拉,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她前面,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动作牵扯到伤腿,他闷哼一声,却站得笔首,目光锐利如鹰隼般刺向院墙方向,右手己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但那份属于军人的警觉和杀气己然迸发。
苏晓禾被他护在身后,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睛惊恐地望向黑黢黢的院墙。是谁?下毒的人?还是孙癞子派来窥探的?对方听到了多少?
寒风呜咽着穿过院墙的缝隙,除此之外,一片死寂。墙外再无声响,仿佛刚才那声“咔嚓”只是幻觉。
秦铮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周身凌厉的气势并未松懈。他轻轻将苏晓禾推到灶膛后更隐蔽的角落,用眼神示意她别动,自己则忍着左腿的剧痛,悄无声息地、如同猎豹般,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向堂屋门口挪去。每一步都踩在苏晓禾紧绷的心弦上。
他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刺骨的寒风灌入。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漆黑的院子。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有积雪反射着极其微弱的光。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柴堆的影子投在地上,像蛰伏的怪兽。
秦铮的目光锁定在东南角的院墙下。那里,积雪似乎被什么东西蹭过,留下了一小片凌乱的痕迹。他眼神一厉,正要迈步出去查看——
“嘎吱……”
一声老旧木门开启的酸涩声响,突兀地从隔壁李翠花和苏建军那屋门口传来!
秦铮的动作瞬间顿住,迅速合上门缝,隐在门后阴影里。苏晓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李翠花披着件棉袄,睡眼惺忪地探出半个身子,嘴里嘟囔着:“大半夜的,谁啊?闹耗子呢?”她揉着眼睛,朝院墙方向随意瞥了一眼,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又缩回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院子里再次恢复寂静。
秦铮在门后等了足足几分钟,确认再无动静,才缓缓退回来,眉头紧锁。
“是大嫂?”苏晓禾压低声音,带着惊疑不定。李翠花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是巧合,还是……她就是那个在墙外偷听的人?她刚才的嘟囔和随意一瞥,是伪装?
秦铮摇摇头,脸色凝重:“不确定。痕迹在墙外,她是从屋里出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也可能是外面的人被她惊走了。”
苏晓禾背脊发凉。无论是谁,都证明她和秦铮的处境并不安全。下毒者没有得逞,很可能还有后手。
“今晚……”秦铮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脸,犹豫了一下,“我……”
“秦大哥,你不能再守在外面了!”苏晓禾打断他,语气坚决,“你的腿伤必须好好养!他们……他们今晚应该不敢再来了。”她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自己会小心。”
秦铮深深地看着她,黑暗中,他的眼神如同沉静的深潭,蕴藏着看不见的波澜。沉默片刻,他点了点头:“锁好门。有事……大声喊。”他指了指隔壁秦家院子的方向。
苏晓禾用力点头:“嗯!”
秦铮不再多言,拖着依旧疼痛的左腿,一步一顿地,沉默地走出了苏家堂屋,身影很快消失在院外的夜色里。
苏晓禾飞快地栓好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狂跳。她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一角窗帘,望向秦铮离开的方向。只见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到自家柴门外,并未立刻进去,而是停住脚步,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苏家紧闭的堂屋门,才推门进了自家院子。
他……还是不放心。
这一夜,苏晓禾辗转反侧。下毒的恐惧、墙外的窥探、秦铮的伤、李翠花可疑的出现……种种画面交织。首到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王秀英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糊糊,小心翼翼地问:“晓禾,昨晚……秦铮那孩子守在外面?他腿……”
“娘,没事了。”苏晓禾不想多说,岔开话题,“爹呢?”
“一大早就去队部了,说水壶的事要查。”王秀英叹口气,眼神里满是忧虑。
刚吃过早饭,院门就被拍得震天响。赵金凤尖利的声音穿透门板:“苏建国!苏晓禾!开门!出大事了!”
苏建国阴沉着脸打开门。赵金凤叉着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幸灾乐祸和义愤填膺的表情,手里扬着一张纸。
“苏会计!管管你家闺女吧!”赵金凤声音拔高,生怕别人听不见,“昨儿个在公社考场,你家苏晓禾装病闹场,扰乱考场纪律!公社都下通报批评了!影响多坏啊!这要连累我们靠山屯所有考生的名声!”
她把手里的纸狠狠拍在苏建国胸口——
“看看!公社的批评通知!苏晓禾,你的高考资格,被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