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未散的断崖边,彭宴刚把最后半块茯苓糕塞进嘴里,忽然被柳如是揪着后领腾空而起。
青石板在他们脚下裂成蛛网,五道玄铁锁链破土而出。
"好家伙,这是要演五龙夺珠啊?"
彭宴趴在冰绸上探头张望。三百丈外的深坑里,青铜药鼎正吞吐着翡翠色雾气,鼎身饕餮纹竟在缓缓游动。
白少棠的虎头刀铿然入鞘:"广寒宫玄冰使、天刀门断岳长老、药王谷三痴道人...都是炼髓境大能。"
"那个拿算盘的是?"周小棠踮脚指着紫袍胖子。
"聚宝阁金掌柜。"凌素秋的药囊突然渗出朱砂,"半步升华境。"
话音未落,金算盘的青铜珠子突然激射而出。药王鼎发出清越鸣响,三痴道人的拂尘瞬间暴涨,万千银丝缠住算珠:"姓金的,你们聚宝阁也配染指药王传承?"
"道爷这话说的,"金掌柜肉乎乎的手指拨动算珠,"昨儿个刚给贵谷放了三万两印子钱呢。"
冰棱破空声打断争吵,广寒宫使者脚下的地面凝结霜花:"聒噪。"她袖中飞出九枚冰魄珠,落地化作持剑玉女,"三息之内,退者不杀。"
南宫瑾突然戳了戳彭宴:"快看西南角!"
枯树上蹲着个啃鸡腿的邋遢老头,油乎乎的手掌正对着药王鼎比划。楚湘灵的古琴弦莫名震颤:"是丐帮的醉弥勒,二十年前就..."
轰隆!
药鼎突然离地三丈,鼎耳喷出七彩烟霞。彭宴怀里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柳如是立即按住他手腕:"别运功。"
"娘子这算是肌肤之亲了吧?"彭宴嬉笑着凑近,突然被鼎中传来的虎啸震得耳膜生疼。
天刀门长老率先出刀,雪亮刀光竟在空中凝成实质。醉弥勒吐出鸡骨头,那骨头遇风即长,化作三丈高的白骨罗汉架住刀势。
金掌柜的算盘珠叮当作响:"天干地支,子午扣!"十二枚金珠组成牢笼罩向药鼎,却被三痴道人甩出的丹炉砸歪。
"诸位且慢。"温柔女声自云端传来,素纱蒙面的女子踏着杏花飘落,"小女子杏林春燕十三娘,愿以《青囊补遗》换药王鼎一观。"
凌素秋突然抓住彭宴胳膊:"她颈间银锁!"
"姑娘好眼力。"燕十三娘竟转向众人藏身处,面纱下的眸子秋水盈盈,"苏家妹妹,你师父可还留着那半部《金匮要诀》?"
苏合香的药藤骤然缩回袖中,白少棠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彭宴嗅到淡淡药香,发现柳如是的长睫上凝了霜。
"要打起来了!"周小棠突然惊呼。但见醉弥勒的破草鞋踏碎白骨罗汉,酒葫芦里喷出幽蓝火焰。金掌柜的元宝镖撞上冰魄玉女,炸开漫天金粉。
药王鼎在这时发出龙吟,鼎盖掀开的刹那,七颗琉璃丹丸首冲云霄。彭宴丹田处的阴阳二气突然逆转,竟看清了每颗丹药上流转的云纹。
"北斗璇玑丹!"三痴道人目眦欲裂,拂尘银丝根根染血,"广寒宫的贱人,你敢!"
冰魄珠组成的剑阵己困住三颗丹丸,燕十三娘的杏花镖截住两颗。彭宴感觉柳如是的手心渗出冷汗,转头发现她正盯着最后那颗坠向深涧的丹药。
"想要?"他贴着佳人耳畔轻笑,"为夫给你变个戏法。"
阴阳双剑突然脱手飞出,在众人惊呼声中,彭宴拽着柳如是跃下山崖。呼啸风声里,他咬破舌尖喷在青铜残片上,残片竟化作青光没入双剑。
"疯子!"白少棠的虎头刀掷出救援,却被突然出现的玄铁丝缠住。
南宫瑾拽着铁丝苦笑:"他吞了赤焰朱果,死不了。"
深涧中的彭宴正踩着阴阳剑滑翔,怀中的柳如是又羞又恼:"你..."
"抓紧了!"彭宴突然翻身将她甩到背上,右手精准抄住丹药。头顶传来冰棱破空声,他反手抛出个油纸包:"苏姑娘接着!"
苏合香下意识接住,发现是半块茯苓糕。愣神间,广寒宫使者的冰魄剑己到彭宴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枯枝突然缠住冰剑。醉弥勒打着酒嗝架住追击的刀光:"这小子的饕餮体有点意思。"
"什么体?"彭宴趁机窜回崖顶,丹药顺手塞进柳如是襟口,"娘子贴身收好。"
柳如是耳尖通红,冰魄剑架在他颈间却迟迟未动。远处突然传来地裂声,药王鼎竟自行沉入地脉。
金掌柜的算盘珠叮咚作响:"乾坤移位,亥水西流...告辞!"
燕十三娘临走前深深看了眼苏合香,杏花雨裹着《青囊补遗》落在凌素秋脚边。当最后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彭宴突然瘫坐在地。
"现在知道怕了?"柳如是收剑入鞘,瞥见他还在把玩青铜残片。
"我是在想..."彭宴摸出块碎石划拉,"要是能把刚才的场面画成春宫图..."
冰绸骤然收紧,把他倒吊在歪脖子树上。南宫瑾憋着笑递水囊:"作得一手好死。"
暮色降临时,楚湘灵忽然拨响焦尾琴:"有马蹄声。"
三十匹乌云驹踏月而来,为首青年玄甲曜日:"大泽城柳家赘婿彭宴何在?奉城主令,押你回去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