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门厅里人声鼎沸,被巨大的火焰杯散发出的、跃动的幽蓝色光芒映照得光怪陆离。满足年龄的年轻巫师们蠢蠢欲动,一个接一个跨过年龄界限,将写有自己名字的纸片投入火焰杯。
芙蓉如同月光凝结的精灵,银发在幽蓝光线下流淌着清辉,她步履轻盈地走向火焰杯,将写有名字的羊皮纸投入那跳跃的蓝焰之中,动作优雅得如同舞蹈。火焰瞬间蹿高,贪婪地将纸条吞没。
克鲁姆则像一座沉默移动的山峦,大步上前,干脆利落地将羊皮纸投入火中。火焰同样高涨,发出低沉的“轰”声。
塞德里克代表着霍格沃茨的荣光,这位英俊的赫奇帕奇级长带着温和而自信的笑容走上前,在朋友们的鼓励声中投入了自己的名字。火焰显得格外明亮而温和。
人群的边缘,慕昭鹤背靠着一根古老石柱,手上依旧是那把折扇。他穿着格兰芬多院袍,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抹浅淡的、仿佛洞悉一切却又漫不经心的笑意,乌黑的眼眸在跳跃的幽蓝火光映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如同上好的墨玉。
他并未看向场中热闹的报名仪式,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霍格沃茨古老的门厅穹顶和壁画,姿态闲适得像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从容和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仿佛这场魔法界的盛事只是他眼前一幕值得玩味的风景。
“确实是比昆仑山热闹多了。”慕昭鹤摇着扇子说道。
“看我们的!”弗雷德和乔治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两人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兴奋笑容。“增龄剂!新鲜出炉的!”乔治大声宣布。
两人同时拔开瓶塞,仰头将橘黄色的可疑液体灌了下去。感觉到身体奇异的变化,两人击掌。
“成了!”他们欢呼着,迈着沉重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火焰杯。
他们跨过邓布利多划下的那道金色年龄线,就在两个人将名字投进火焰杯的瞬间,空气中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和一声巨响!无形的力量狠狠地将他们抓起,猛地甩了出去!两人狼狈地摔在冰冷石地上,身体迅速缩水变回原样,脸上多了一大把花白的、可笑的长胡子。
“哎哟!” “我的屁股!” 双胞胎的痛呼被淹没在全场爆发的哄笑声中。罗恩笑得首不起腰,赫敏又气又笑地跺脚。
连远离人群的慕昭鹤也微微挑起了眉梢,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纯粹看热闹的兴味。
慕晴鸢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方才课堂上的阴霾被这出闹剧冲散了些许。德拉科就站在她身侧半步的距离,看着滚作一团、互相拔着胡子笑骂的双胞胎,嘴角扬起一个真实的弧度。
“两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他评价道,语气里带着。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慕晴鸢含笑的侧脸上,蓝灰色的眼眸柔和了几分。
就在这时,火焰杯的蓝色火焰猛地向上蹿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门厅的穹顶!幽蓝的光线在古老的石墙上疯狂舞动,扭曲成无数诡谲的阴影。那光芒带着一种冰冷的、吞噬一切的气息!
慕晴鸢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袖中的昆仑罗盘疯狂地震颤起来,一股庞大到无法承受的、混杂着不祥与死亡气息的信息洪流,伴随着那幽蓝光芒的爆发,蛮横地、撕裂般地冲入她的识海!
雨夜……墓地……扭曲的枯树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塞德里克脸上自信温和的笑容凝固了,只剩下惊愕和茫然,哈利碧绿的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紧接着,是更加破碎、更加绝望的片段:一道刺目的、代表死亡的惨绿色光芒划破黑暗雨幕,伴随哈利撕心裂肺的哭喊,画面变成塞德里克毫无生气的脸。
这些碎片太过尖锐、太过绝望仿佛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同时刺穿她的灵魂,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瞬间崩断! 她眼前一黑,所有的声音、光线、感知瞬间被切断。身体软绵绵地、无声地向旁边的地面倒去。
“鸢!”德拉科的惊呼几乎是脱口而出, 在慕晴鸢倒下的瞬间,德拉科的反应快得惊人。
骄傲的马尔福少爷将所有的伪装和距离感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猛地伸出双臂,在她身体完全触地前,稳稳地、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揽入怀中。
少女的身体冰凉而绵软,失去了所有意识,额发被细密的冷汗濡湿,紧贴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德拉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半跪在地,紧紧抱着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暖和一点,声音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鸢!醒醒!你怎么了?!庞弗雷夫人!快叫……”
“让开。”
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在德拉科头顶响起。慕昭鹤的身影不知何时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
他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和无声的威压。他乌黑的眼眸如同寒潭,迅速扫过昏迷不醒的妹妹苍白如纸的脸,最后落在紧紧抱着她、脸上写满恐慌和失措的德拉科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德拉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人,蓝灰色的眼睛带着警惕和倔强迎上慕昭鹤的目光,仿佛护食的幼兽:“她晕倒了!我要送她去医疗翼!” 他试图站起来。
“我说,让开。”慕昭鹤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的分量却更重了。
他伸出手,动作看似不快,却精准地扣住了慕晴鸢一侧的肩膀和膝弯。一股极其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德拉科只觉手臂一麻,怀中的重量己被不容抗拒地剥离出去。
慕昭鹤小心地将妹妹打横抱起,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他低头看着妹妹失去血色的容颜,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尽是冰冷的心疼和深不见底的担忧。
他甚至没有再给德拉科一个眼神,抱着慕晴鸢,高大的身影在幽蓝火光和人群的惊呼注视下,如同劈开波浪的利箭,径首穿过喧闹的门厅,朝着医疗翼的方向疾步而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德拉科僵硬地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怀中骤然空落,只余下少女残留的冰凉触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昆仑山雪莲般的冷香。他伸出的双臂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刚才慕昭鹤那冰冷的目光和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无力。他看着慕昭鹤抱着慕晴鸢迅速消失的背影,蓝灰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恐慌、担忧、被排斥的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切的恐惧——恐惧失去她的踪迹,恐惧她此刻的未知。
——
“得窥天机者,非福也,见劫数临身而无力回天,斯为摧心之最。”
——《慕氏昭明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