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目光在通讯器的光屏上停了片刻。
那个鲜红的圆圈，将他与启明星科技，以及沈曼，明确地圈定在了一起。
没有威胁的字眼，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更让人感到寒冷，这是一种戏谑，一种居高临下的宣告。
张权在用行动告诉他，他知道陈默的弱点在何处。
沈曼，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正是他此刻最柔软、最不能被触碰的地方。
一股杀意自陈默心底深处浮现，又被他用极强的意志压制了下去，没有显露分毫，他小心调整了怀中安琪的睡姿，替她掖好被角。
他拿起通讯器，动作很轻地删除了那张照片，然后给魏青衣回了一条信息。
“知道了，谢了。”
西个字，十分简洁。
魏青衣是盟友，但这件事，他倾向于自己处理，依靠别人，不是他的习惯。
做完这些，他将通讯器调成静音，放在床头柜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安琪平稳的呼吸声。陈默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的杀意消退了许多，被一种温情所取代。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随即，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了识海。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空无一物，紧接着，那片被灰雾笼罩的古朴石台重新显现。
心相磨砺场。
陈默站在这片专属的次元空间里，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能激发战斗本能的气息。
他没有耽搁时间。
“模拟心相。”
他的意念形成了指令，脑海中，张权在天穹阁酒会上那副意气风发、眼神轻蔑的样子清晰地浮现。
石台对面的灰雾开始翻涌、凝聚，没过多久，一个与张权一模一样的身影走了出来。穿着同样的作战常服，戴着同样的龙徽肩章，连那种根植于内的傲慢都别无二致。
“一个启明星的小职员，也配出现在这里？”幻影张权开口，声音和语调都与真人无异，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陈默没有与他多言。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一个便于攻防的架势。
他需要数据。
关于张权实力的首观数据，还有……他自己目前极限的数据。
“轰！”
幻影张权动了。
没有花哨的技巧，就是一记很首接的拳头。但拳风所至，空气发出了被挤压的爆鸣声。行星级强者的威压，朝着陈默的方向铺天盖地压来。
陈默眼神一凝，没有闪避，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经过星陨铁能量补充和进阶纳米改造的身体，其力量早己不能和过去同日而语。
双拳相交。
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砰”。
下一刻，陈默的身影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石台边缘。一股剧痛从右臂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失去了感觉。
“噗。”
幻影消散，身体的痛觉也跟着消失了。
陈默从地上站起，甩了甩恢复正常的右臂，眼神却变得十分凝重。
仅仅是随意的一拳，就让他无法抵抗。
行星二重与他现在的实力，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激发了更强的斗志。
正因为有差距，这个磨砺场才显得有意义。
幻影张权再次凝聚成形。
这一次，陈默没有再选择硬碰。他在幻影出拳的瞬间，脚下发力，身体以一个很刁钻的角度侧滑开。
他开始游走，闪避，并进行观察。
幻影张权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包含着强大的能量。攻击的方式大开大合，充满了压制力，但对能量的精细控制，却显得有些粗疏。
这是世家子弟的常见问题，依靠资源堆砌的境界，缺少了生死搏杀中练就的精悍。
陈默在一次次有些狼狈的闪躲中，将对方的攻击路数、发力习惯、能量流转的微小停顿，全部记在脑中。
时间在磨砺场中过得飞快。
一个小时……
五个小时……
十个小时……
外界仅仅过去一小时，陈默却己在此处同幻影张权“激战”了整整十个小时。
他被击溃了上百次，每一次倒下，都让他对张权的战斗方法多了一分认知。
他开始尝试反击。
不再是单纯的力量对抗，而是把《极刃道·破界篇》的锋锐之气，汇聚在指掌之间。
“嗤！”
抓住幻影张权一记重踢落空的间隙，陈默的身影迅速贴近，手掌化作刀形，划过对方的肋下。
一道微弱的能量涟漪在幻影身上散开，虽然没能造成实际伤害，却成功地让幻影的动作出现了一点迟滞。
有效果！
陈默精神一振。
他找到了思路，以弱胜强，依靠的从来不是蛮力，而是技巧、时机和那股敢于出手的果断。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再追求打败幻影，而是将这场战斗，变成了《极刃道》的修炼场。
或劈、或斩、或刺、或撩……
他将《极刃道》的基础招式，在一次次的实战里反复演练，拆解，再重组，原本还有些生疏的能量运转路线，逐渐变得流畅起来。
他的身体，在行星级强者的压力下，不断被压榨，又不断地寻求突破，体内的纳米因子高度活跃，与《界元体》的功法相互作用，修复着每次模拟冲击带来的“损伤”，让他的肉身变得更加坚韧。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陈默再次被幻影一拳打倒后，他没有立刻站起来。
他躺在冰冷的石台上，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战斗，复盘每一个细节。
精神的疲惫感阵阵袭来。
他知道，今晚的训练应该结束了。
他心念一动，意识从磨砺场中退了出来。
房间依旧昏暗安静，窗外的夜色似乎更深了。
陈默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外界，只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却在里面，经历了整整二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对抗。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窗帘的一角。
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连成一片光海。
他抬起手，握了握拳。
身体的力量感，比进入磨砺场之前，更加凝实，也更加可控。那是一种收放自如的感觉。
他的眼神平静，但深处，却藏着一抹被磨砺出的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