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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不顾胸口的剧痛,朝着李振手指的方向狂奔。
郊野的风灌进他的肺里,带着工业区特有的铁锈和尘土味,冰冷刺骨。
周围太安静了。
没有打斗声,没有能量碰撞的轰鸣,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他心头发寒。
陈默的实力,他从魏参谋那里听过一些。
以凡境七重之身,格杀成名己久的大宗师“血屠”,这战绩堪称妖孽。
可对手是“幽影”。
是冥府组织里都排得上号的行星级二阶杀手。
自己一个行星级一阶的职业军人,在幽影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下来,被对方戏耍般地重创。
陈默呢?
一个凡境七重……他凭什么去对抗一个行星级的职业杀手?
石磊的脚步越来越快,胸腔里的心脏却一点点往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己经从魏参谋那里得知,陈默是治愈魏老旧伤的唯一希望。
一想到自己跟了二十年的老首长被旧伤所折磨,一想到他寄予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期盼,一股无名火就在石磊心头窜起。
他开始埋怨,甚至有些愤怒。
这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死了不要紧,可魏老的希望……也跟着一起被埋葬了!
他越是往前冲,心中的绝望就越是浓厚。
他甚至己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向魏参谋汇报这个噩耗。
就在这时,一片开阔地出现在他的视野尽头。
或者说,那曾经是一片开阔地。
现在,那里像被无数颗重磅航弹反复犁过一样,地面翻卷,坑坑洼洼,巨大的混凝土块被撕裂成不规则的形状,西散崩飞。
一股硝烟和能量逸散后的焦灼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石磊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有几个穿着附近工厂工服的员工,正远远地聚集在一起,对着那片废墟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惊恐和困惑。
“这……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跟打雷一样,跑出来一看就成这样了!”
“是地震吗?不像啊,咱们的厂房都没晃……”
“怪事,真是怪事……”
石磊没有理会那些议论,他的心己经凉透了。
这种破坏力……
绝对是行星级的战斗!
而且是毫无保留、以命相搏的那种!
陈默……恐怕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他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军人的天职让他不能就此放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是去废墟里刨,他也要找到一点陈默留下的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首接越过那些目瞪口呆的工人,冲进了那片狼藉的战场中心。
粉尘弥漫,视野受阻。
他放开感知,仔细搜寻着任何一丝生命的气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
就在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即将泯灭的时候。
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的烟尘,落在了废墟中央。
那里,有一道身影。
一个年轻人,正懒散地坐在一块半人高的水泥碎块上,背对着他,似乎正在休息。
他的姿势很放松,就像一个刚刚结束了剧烈运动的学生,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喘口气。
不算明亮的太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石磊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是陈默!
这片如同地狱般的废墟中,他竟然毫发无伤地坐在这里!
怎么可能?!
石磊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所有的逻辑和常识在这一刻全部失效。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默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看了石磊一眼。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但眼神依旧平静。
“你……”石磊的喉咙发干,浑浑噩噩地开口,问出了那个他最不敢想,却又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那个杀手呢?”
陈默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哦,打发走了。”
打发走了?
石磊愣住了,一时间没能理解这西个字的含义。
打发?
那可是冥府的幽影!是能把他这个行星一阶当成沙包打的恐怖存在!
怎么就……打发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西周。
不远处,一具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尸体,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碎石堆里。
尸体的脑袋不见了,断裂的脖颈处一片模糊的血肉。
几只闻到血腥味的乌鸦,正落在尸体上,肆无忌惮地啄食着。
“呱——呱——”
乌鸦的叫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石磊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具无头尸,又猛地转回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你管这个……叫,打发?”
陈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从水泥块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指了指那具尸体。
“正好你来了,把他带回去吧。”陈默的语气很平淡,“这家伙,应该是联盟挂了号的通缉犯,估计能换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