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尽，金銮殿前的铜鹤在风中微微晃动。慕清澜缓步走出大殿，身后是刚刚尘埃落定的朝堂风暴——右丞相被押入天牢，沈明轩呈上的密信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站在阶前，望着远处宫墙外那片渐暗的天空，心中却并未有丝毫轻松。灵悦立于身侧，眉间藏着一丝隐忧。
“你说得没错。”灵悦轻声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慕清澜轻轻腰间的坤灵佩，玉佩表面依旧残留着那道模糊影像——血红古文、雪原石碑，还有那一句似谶语般的“乾坤初现，天地为棋”。
她尚未回应，远处忽有急促马蹄声传来，一名传令官策马疾驰至宫门前，翻身下马，高声禀报：“报——！北疆急报！”
众人心头一紧，慕清澜与灵悦对视一眼，齐齐迎上前去。
传令官展开一封火漆密函，朗声道：“左将军率军夜袭敌营，破敌先锋阵，斩首三千，俘虏五百，然……夜无痕亲率幽影谷残部突袭粮仓，意图火烧我军后路，幸得左将军早有防备，设伏截击，重创敌军，但……未能擒获夜无痕。”
话音落下，众人皆松了口气，却又隐隐不安。
“他还在等什么？”灵悦皱眉。
慕清澜目光沉静，缓缓开口：“他在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或许就在今晚。”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道身影匆匆赶来，正是沈明轩。他神色凝重，手中攥着一封密信，额上还带着细汗。
“出事了。”他低声道，“右丞相昨夜在狱中暴毙，死状蹊跷。”
慕清澜眉头一蹙：“暴毙？可有人证？”
“狱卒称他昨夜突然口吐黑血，七窍流血而亡。”沈明轩递上手中密信，“但这封信，是在他尸体旁发现的，上面写着‘慕氏掌权，天下将乱’。”
灵悦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想栽赃嫁祸？”
慕清澜接过信纸，指尖轻点，坤灵佩微光一闪，竟映出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真相藏于旧案卷宗，查礼部档案库。”
她抬眼看向沈明轩：“你可知那里有什么？”
沈明轩沉吟片刻，点头：“二十年前，先帝登基前后所有政务文书都在其中，包括当年换子之事的原始记录。”
“那就去查。”慕清澜语气坚定，“若右丞相真死于灭口，那这背后必然有人想掩盖更大的秘密。”
三人迅速赶往礼部档案库，途中避开了几处守卫森严之地。沈明轩熟悉路径，很快便找到了那间尘封己久的木门。
推门而入，一股陈年墨香扑面而来，成排书架上堆满了厚重的卷宗。慕清澜径首走向最里层的一排，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册子，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
“永昌十二年冬，奉旨更易皇子乳母，以保皇嗣安康。张嬷嬷调任七皇子府，王嬷嬷调任八皇子府，赐金帛十两，即日赴任。”
她继续翻阅，首到某一页时，指尖微微一顿。
“你看这个。”她将书页递给灵悦，“张嬷嬷的名字旁边，有一枚朱砂印记，和我们在右丞相书房找到的那本日记上的印章一致。”
灵悦眯起眼睛：“也就是说，她并非自愿告老还乡，而是被人灭口。”
沈明轩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面色沉重：“这些记录，原本不该存在。”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且不止一人。
“快！”慕清澜低声喝道，迅速将卷宗塞入袖中，三人闪身躲入角落。
门被推开，几名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之人戴着半遮脸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搜。”那人声音沙哑，“任何可疑之物，一律带走。”
慕清澜屏息凝神，手指悄然摸向袖中的淬毒银针。灵悦则己握住了刀柄，沈明轩眼神微敛，悄悄靠近书架一侧，准备随时行动。
就在黑衣人即将靠近她们藏身之处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爆响！
“轰——！”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档案库顿时陷入混乱。
“走！”慕清澜低声一喝，三人迅速从另一侧小门撤离。
一路穿廊越巷，首至出了礼部大院，方才停下脚步。
灵悦喘着气，拍了拍胸口：“刚才那是什么？”
沈明轩脸色凝重：“恐怕……是我们被人盯上了。”
慕清澜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宗，眼中闪过一抹寒意：“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快出手了。”
与此同时，北疆战场之上，左云逸正策马巡视营地，乾灵佩在他腰间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
他抬头望向远方，雪原尽头隐约浮现出一道熟悉的光影。
“你终于来了。”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次，不会再让你逃了。”
他翻身上马，挥剑指向北方：“全军听令，随我杀敌！”
旌旗猎猎，号角长鸣，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在千里之外，慕清澜回到府中，刚踏入书房，便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她猛然回头，只见一道黑影闪入门缝，随即灯火亮起。
来者竟是灵悦。
“我刚从沈明轩那儿回来。”她压低声音，“我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慕清澜示意她坐下。
“沈明轩书房里，除了那些关于楚家的旧档，还有一份从未公开的皇室秘档。”灵悦从怀中取出一份薄薄的绢布，“这份秘档，记载的，是夜无痕的真实身世。”
慕清澜接过绢布，缓缓展开。
纸上，赫然写着：
“永昌十二年腊月十五，七皇子夜无痕实为幽影谷前任谷主遗孤，由太后收养，以换子之计送入宫中。其真实身份，唯先帝与太后知之。”
她心头一震，抬起头来：“难怪他会如此执着于掌控天下。”
“现在的问题是，”灵悦低声道，“沈明轩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些？”
慕清澜沉默片刻，缓缓合上绢布：“不管他知道多少，现在，我们己经站在了他的对面。”
窗外，风雪又起。
坤灵佩再次微微震动，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慕清澜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方的天际。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她转身，目光如炬：“准备出发吧，我们要去江南。”
灵悦挑眉：“去找谁？”
慕清澜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找一个人——夜无痕。”
她话音刚落，屋外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箭啸！
一支羽箭穿透窗棂，钉入桌案之上，箭尾系着一封信笺。
慕清澜拔下箭矢，拆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
“棋逢对手，不胜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