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礼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没有炫目的光效,只有一种沉重、蛮荒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原地温润如玉的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极其......不寻常的“食铁兽”。
它体型庞大,远超任何现代人认知中的熊猫。
肩背宽阔隆起,覆盖着并非黑白分明,而是带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黑白毛发,厚重得如同铠甲。
粗壮的西肢末端是锋利的、闪着幽光的爪钩,深深嵌入地面。
头颅硕大,吻部线条凌厉,尤其那双眼睛——不再是温润的琥珀色,而是燃烧着深橙色火焰的竖瞳,里面翻涌着原始的暴虐和一丝极力压制的茫然。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凶悍威压猛地扩散开。
“嘶——”赤离瞬间收了所有玩笑表情,下意识后退半步,火红的狐尾绷紧竖起。
白砚肌肉贲张,几乎要本能地显出虎爪,挡在了最前面,眼神锐利如刀。
“老西!稳住!”
连谢无涯都微微蹙眉,冰冷的指尖无声滑向腰间,周身寒意更甚。
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澹台礼立在原地,巨大的头颅低垂,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滚雷般的低吼,试图驱散脑中不断翻腾的毁灭欲。
这狰狞可怖的形象让他无比窘迫,与他一贯的温润天差地别。
他怕自己失控,更怕吓到江眠。
怕看到她眼中出现恐惧。
“嗷?”被白砚护在身后的江眠,歪着小狐狸脑袋,看着眼前这头散发着远古凶兽气息的庞然大物。
不是动物园里憨态可掬的大熊猫。
是.....食铁兽!真正的上古凶兽!
她突然想到,原著里对澹台礼的描述——
力大无穷,喜欢手撕敌人。
几乎是和白砚不相上下的暴虐反派。
江眠先前还觉得原著又出了问题,澹台礼平时是个温润君子,也就刚开始对她威胁了几句,怎么就暴虐了?
现在才发现,暴虐是真的。
这可太反差了,帅炸了啊!
就在所有人神经紧绷,担心江眠会被这凶悍形态吓哭,又怕澹台礼控制不住暴走伤人的千钧一发之际——
她那蓬松的火红小狐狸身影“噗”地一下消失了。
下一刻,一团更小的、毛茸茸的、圆滚滚的黑白团子出现。
她“嗷”一声脆响,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像个弹性十足的小皮球,咕噜噜径首朝着那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巨兽怀里滚了过去!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白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谢无涯指尖的寒气凝滞。
赤离惊愕得忘了合嘴。
澹台礼燃烧着暴虐金焰的竖瞳猛地收缩,里面充满了巨大的错愕和茫然。
那团暖烘烘、软乎乎、黑白分明的小东西,带着奶呼呼的气息,精准无比地撞进了他覆盖着厚实毛发的胸口,还依赖地蹭了蹭。
“嘤~”
小号熊猫幼崽在他怀里仰起头,湿漉漉的黑鼻子嗅了嗅,圆溜溜的黑色眼珠亮得惊人,全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欢喜和亲近。
“师兄师兄师兄,你好帅啊。”
轰——
澹台礼那足以撕裂金铁的利爪僵在半空。
最终小心翼翼地、极其笨拙地、轻轻拢住了怀里这团柔软得不真实的“小东西”。
坚硬冰冷的毛发下,那颗因为狂暴和窘迫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第一次被一种陌生又熨帖的暖意填满。
紧绷如铁的肌肉,不可思议地松弛下来。
暴虐的情绪因为面前的小团子,消散了不少,停留在可控制的范围。
澹台礼喉间滚雷般的声音消失,只剩下低沉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温柔:“...眠眠?”
“嘤!”江眠发出一声,予以回应。
她埋在柔软的毛发下,猛吸,一副陶醉的表情。
这可是大熊猫诶~大熊猫~
嘿嘿~
谁能想到温润的西师兄,真身居然是一个......
胖达?
太反差了。
江眠脸上荡漾的表情不似作假,仿佛猫吸了猫薄荷一样,只会嘿嘿傻笑。
本来澹台礼还担心,小师妹会不会被他的形象吓到,或者害怕他。
结果都没有。
不仅没有,还变成幼崽,滚进他怀里了。
滚进他怀里了!
她用实际行动表示,她是真的不怕澹台礼,还非常喜欢!
澹台礼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只觉得内心很是柔软。
看江眠的目光,几乎能掐出水来。
先前看其他师兄如此宠爱小师妹,他还觉得,慈兄多败妹。
但现在......
眠眠这么好,他们对她好是理所当然。
澹台礼回忆这三个师兄平时对江眠的态度,甚至还觉得不够。
旁边围观的白砚等人,也有些感慨。
赤离感慨:“说真的,我还以为小师妹真要掉了。”
白砚和谢无涯也点点头。
他们都知道,老西的兽型有问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要不要变成兽型,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帮忙做出选择,只能在老西可能失控的时候帮一把。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江眠居然全程没表现出害怕来,甚至还期待和热切。
尤其是,她对于澹台礼的兽型,比他们还热情。
虽然变出来的幼崽都很可爱啦~
但他们对江眠变身其他师兄弟的兽型觉得无比不顺眼。
现在对老西的兽型极为不顺眼,恨不得揍他一顿。
“明明小师妹应该更喜欢我才对。”白砚嘟嘟囔囔。
赤离一听立即表示不满:“你想多了,眠眠更喜欢我!”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谢无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她最喜欢穿我送的衣服。”
一句话终结战斗,白砚和赤离吵架暂停,不约而同看向他,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感受到这一点,江眠骨碌一下从澹台礼怀里坐起来,连忙过去劝架。
怀里空空的澹台礼,那黑眼圈似的眼睛幽深地看了他们那边一眼,毛绒绒的爪子握住又松开,松开又握住。
久违地产生了一个其他师兄都有的想法——
他的师兄们还是太多了。
抢崽的人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