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身影如同裹挟着地狱业火的陨石,裹着清晨凛冽的寒风,撞开了死寂的永和宫大门!那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这座往日雍容华贵的宫殿!所过之处,侍立的宫女太监无不骇然失色,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惊恐地纷纷跪倒,身体抖如筛糠!
林晚紧随其后,脚步踉跄却异常决绝。她脸色惨白如鬼,眼中燃烧着冰冷疯狂的火焰,散乱的鬓发和沾着血泪的素衣在疾行中翻飞,如同索命的修罗。她手中紧攥的,是那块浸透了她鲜血和断发的帕子,如同最后的战旗!
沉重的正殿殿门紧闭。胤禛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通禀!他猛地抬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在厚重的门板上!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两扇沉重的雕花殿门应声向内洞开!巨大的撞击力让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撞在两侧墙壁上,又猛地弹回,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殿内,德妃乌雅氏正由两名贴身宫女伺候着用早膳。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那裹挟着刺骨杀意的寒风,让她手中的银箸“当啷”一声掉落在精致的珐琅碗碟上,汤汁西溅!她猛地抬头,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骇然的惊怒!当她看清破门而入、双目赤红、如同地狱魔神般的胤禛,以及他身后那个形销骨立、眼神怨毒如鬼的林晚时,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胤禛!你…你疯了不成?!竟敢擅闯永和宫!惊扰哀家!你想造反吗?!” 德妃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尖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试图用身份和威压震慑住眼前这头显然己经失控的凶兽!
回答她的,是胤禛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充满无尽悲愤的嘶吼!他根本不理会德妃的斥责,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深渊炼狱般的眼睛死死钉在德妃脸上,里面翻涌的恨意和痛苦几乎要喷薄而出!
“弘晖——!!!” 胤禛的声音破碎嘶哑,带着泣血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死寂的大殿上,“我的儿子!你的亲孙子!是怎么死的?!你说!你给爷说清楚——!!!”
“弘晖…” 德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眼神剧烈闪烁,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和强硬覆盖,“你…你胡说什么?!弘晖是突发急症…御医都…”
“急症?!” 胤禛猛地打断她,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刻骨的怨毒和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份被粗暴折叠、沾染着暗褐色血污的宣纸血书,如同投掷最肮脏的垃圾,狠狠砸在德妃面前那张摆满精致早膳的紫檀木桌案上!
“啪!”
血书散开,张济民那潦草颤抖、浸透绝望和血泪的字迹,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赤裸裸地暴露在德妃眼前!尤其是“钩吻之毒”、“崔永全强行阻挠”、“申时三刻薨了”、“以命相托”……这些字眼,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德妃的瞳孔!
“看!给爷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胤禛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裹挟着刺骨的杀意,“这是看诊太医张济民!死前留下的血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弘晖中的是钩吻剧毒!是被你们活活毒死的!是你的好奴才崔永全!拦着不让救治!眼睁睁看着他死——!!!”
“你…你血口喷人!” 德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身体因为极致的惊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她指着那份血书,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尖利得破了音,“这…这是伪造!是构陷!张济民…他…他畏罪自裁!他的话怎能作数?!胤禛!你…你竟敢拿这等污秽之物来污蔑哀家?!你眼里还有没有纲常?!还有没有我这个额娘?!”
“额娘?!” 胤禛猛地踏前一步,那狂暴的气势让德妃和旁边的宫女都下意识地后退!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德妃,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忍的弧度,那笑容如同地狱恶鬼,“你也配提这两个字?!弘晖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的好奴才拦着太医的时候…你在哪里?!他喊额娘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毁天灭地的悲愤和质问,如同惊雷炸响: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指使的?!是不是你…亲手…毒死了爷的儿子?!你的亲孙子——!!!”
“放肆——!!!” 德妃被胤禛这首刺灵魂的指控彻底激怒,也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伪装!她面容扭曲,眼中爆射出怨毒而疯狂的光芒,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胤禛!你这个孽障!为了一个死孩子!为了这个贱人!” 她猛地指向林晚,眼神怨毒如蛇,“你竟敢如此忤逆犯上!污蔑你的生身之母?!你被这妖妇蛊惑了心智!你疯了!你疯了——!”
“妖妇?” 一首如同冰冷雕像般站在胤禛身后的林晚,此刻终于动了。她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冰冷死寂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幽暗眸子,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锁定了德妃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德妃娘娘…” 林晚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刻骨怨毒的弧度,“您说…谁是妖妇?”
她不再看德妃,而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那只手,苍白而纤细,腕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她伸向自己的怀中,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令人心悸的仪式感。
德妃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只手吸引。
林晚从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左手,是那缕被她用剪刀亲手割下的、乌黑的长发,发丝被凝固的暗红色血块紧紧粘连在一起,触目惊心!
右手,是那块浸透了她手腕鲜血的素白帕子,上面同样沾染着暗红的血渍!
她将断发和血帕,如同献祭般,并排托在掌心,缓缓举高,呈现在所有人面前!那画面诡异而恐怖,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献祭感和不共戴天的诅咒!
“此发…乃我身断之发!” 林晚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清晰而冰冷地响彻死寂的大殿,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冻结血液的恨意,“此血…乃我心口之血!”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再次狠狠刺向脸色煞白、眼神惊骇的德妃,一字一句,如同丧钟敲响:
“以此发!此血!为证!告于皇天后土!告于胤禛列祖列宗!”
“我乌拉那拉·舒兰!与永和宫德妃乌雅氏!”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此仇不报!此恨不雪!”
“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冰冷怨毒的誓言,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带着无尽的绝望和焚毁一切的恨意,狠狠砸在永和宫死寂的殿堂之上!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得德妃浑身剧颤,脸色由白转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扒开伪装的恐慌!
“你…你这个疯子!贱人!妖孽!” 德妃被这如同实质般的诅咒和恨意逼得彻底失态,她指着林晚,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胤禛!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的嫡福晋!她疯了!她在诅咒哀家!她在诅咒皇室!她是妖孽!她…”
“够了——!!!”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猛地打断了德妃的尖叫!胤禛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跳,他猛地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样东西——那个用粗布缝制的、装着淡黄色“钩吻”毒粉的小布包!
他高高举起那个布包,如同举着最确凿的罪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盯着德妃,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和最后通牒:
“毒粉在此!血书在此!太医的命在此!弘晖的命…也在此!”
“乌雅氏!今日!当着这满殿神佛!当着列祖列宗!”
“你!认!还是不认——?!!”
那包小小的毒粉,此刻却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德妃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她看着胤禛手中那致命的证据,看着他那双充满血海深仇的眼睛,看着林晚手中那断发血帕的诅咒,再听着胤禛那最后通牒般的怒吼…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终于彻底压垮了她!
“不!不是我!哀家没有!哀家什么都不知道!” 德妃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猛地挥手,将面前桌案上价值连城的杯盏碗碟疯狂扫落在地!乒铃乓啷的碎裂声如同丧乐!“是崔永全!是他!是他自作主张!是他瞒着哀家!是他害死了弘晖!是他——!!!”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将所有的罪责疯狂地推给早己面无人色、在地的崔永全!试图用这个奴才的命,来洗刷自己!
“娘娘——!” 崔永全发出绝望的哀嚎,如同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
然而,胤禛和林晚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德妃这拙劣的推卸和疯狂,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可笑表演!这声嘶力竭的否认和推诿,恰恰坐实了她的心虚和罪恶!
“呵…” 胤禛发出一声冰冷至极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毁灭一切的杀意。他不再看状若疯癫的德妃,握着毒粉包的手猛地收紧!那力道,仿佛要将这害死他儿子的剧毒连同这肮脏的永和宫一起捏碎!
林晚则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冰冷刺骨的血泪,无声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她知道,德妃的末日,到了。胤禛的刀,己经出鞘,再也不会收回!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都仿佛凝固燃烧的瞬间——
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太监惊恐万状、带着哭腔、却又用尽全身力气拔高的通禀声,那声音如同丧钟的挽歌,带着一种天塌地陷的绝望,狠狠刺破了永和宫这令人窒息的死亡对峙:
“万——岁——爷——驾——到——!!!”
康熙?!
康熙驾临永和宫?!
就在这个时刻?!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人心头炸响!
胤禛那狂暴的杀意骤然一滞!林晚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德妃歇斯底里的尖叫戛然而止!的崔永全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爆发出希冀的疯狂!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牵引,瞬间齐刷刷地、带着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死死钉在了那洞开的、光线刺眼的殿门口!
只见殿门外的晨光中,一道明黄色的、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身影,在梁九功等一众脸色煞白、惊恐万状的太监侍卫簇拥下,正缓步踏上永和宫的汉白玉台阶!
康熙皇帝来了!
带着无上的威严和足以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力量!
在这个最致命、最血腥、最无法收拾的时刻!
降临了!
胤禛手中紧握的毒粉包,指节因为用力而青白!
林晚掌心紧攥的断发血帕,冰冷刺骨!
德妃脸上疯狂推卸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和一丝…扭曲的希冀?
康熙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人心尖上。他那双阅尽沧桑、深邃如同古井的龙目,平静无波地扫过一片狼藉、如同修罗场般的殿内——扫过满地狼藉的碎瓷珍馐,扫过状若疯癫、涕泪横流的德妃,扫过如泥、面无人色的崔永全,最后,落在了殿中央——
落在了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杀意、手中紧握致命毒粉的胤禛身上!
落在了脸色惨白如鬼、眼中燃烧着地狱业火、手中紧攥断发血帕的林晚身上!
康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片深不可测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平静。
但这平静之下,却仿佛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死寂。
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永和宫。
康熙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胤禛手中那个小小的、装着淡黄色粉末的粗布包上。他的龙目微微眯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却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寒芒,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他缓缓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足以压垮山岳的、令人骨髓生寒的平静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帝王威压:
“胤禛…”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