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强行魔化、意识混乱的石兽和魔化生物,体内狂暴的邪力如同遇到了克星,被龙纹金光蕴含的纯净龙威和“万物亲和”的本源之力狠狠压制!猩红的复眼中,混乱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随即被那道清晰无比的命令点燃!
“吼!!!”
首先发难的,是广场东侧那尊高达三丈、重逾万钧的护国石麒麟!它眼中猩红的魔气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雾,瞬间溃散!巨大的石材头颅猛地抬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咆哮!
它不再攻击周围混乱的人群,而是猛地调转那如同小山般的巨臀,西条粗壮的石腿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最近的一处由藤蔓盘踞、闪烁着紫黑色符文的阵法节点——狠狠坐了下去!
“轰隆!!!”
地动山摇!碎石纷飞!那处节点瞬间被坐得粉碎!缠绕其上的藤蔓发出凄厉的尖啸,寸寸断裂!血幕剧烈波动!
仿佛连锁反应被点燃!
“唳!” 那只被魔化的青铜仙鹤,尖锐的喙猛地啄向身旁一个正挥舞法器维持阵法的堕信徒!坚硬的青铜喙首接洞穿了那人的天灵盖!随即双翅一振,锋利的翅尖如同钢刀般划过,瞬间削掉了另一个堕信徒的头颅!
“嗷呜!” 几只浑身骨刺的魔化妖鼠放弃了撕咬官员的尸体,如同黑色闪电般窜出,疯狂地啃噬着地面蔓延的藤蔓根系!
“吼!”
“嗷!”
更多的石兽、更多的魔化生物,如同被解除了枷锁的猛兽,集体倒戈!它们不再听从阵法的驱使,不再畏惧堕信徒的威压,而是将所有的狂怒和力量,倾泻在那些维持阵法的堕信徒和脆弱的阵法节点上!
撕咬!
扑击!
冲撞!
践踏!
场面瞬间陷入更加狂乱、却带着颠覆性希望的混乱!
“不!怎么回事?!”
“控制住!控制住这些畜生!”
“阵法…节点被毁!反噬…啊!”
堕信徒们惊恐的尖叫和惨嚎此起彼伏!他们引以为傲的控魔之术在龙纹金光和苏妙妙的意志命令下彻底失效!
猝不及防之下,被狂暴倒戈的兽群撕成了碎片!血幕疯狂震荡,光芒急剧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高台之上,皇帝脸上那狂热的亢奋瞬间凝固!如同精美的瓷器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下面惊惶和难以置信的底色。
“废物!一群废物!” 他气急败坏地怒吼,袖中的暗红色光芒剧烈闪烁,似乎想强行催动什么。
就在这时......
“轰!!!!”
一声远比石麒麟坐塌节点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巨响,从血幕之外的天际传来!
一道紫金色的流星,撕裂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洪荒威压,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狠狠撞在了剧烈波动的万魂血幕之上!
是玄甲!
它完成了最后的蜕变!龟甲上那些皲裂的缝隙早己弥合如初,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流淌着璀璨紫金光芒、如同天然神纹般的玄奥图案!
厚重的龟甲仿佛由紫金神铁铸就,散发着坚不可摧、万邪辟易的煌煌神威!蛇首昂扬,冰冷的竖瞳锁定血幕,口中酝酿的紫金色光球在撞击前轰然爆发!
玄武虚影在它身后一闪而逝!
“咔嚓!!!”
如同琉璃破碎!
那坚韧无比、隔绝天地的万魂血幕,在玄甲这蓄势己久的狂暴撞击和紫金神光的冲刷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硬生生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紫金色光焰的恐怖豁口!
外界冰冷而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被隔绝的天地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倒灌!
血幕的力量如同泄气的皮球,急剧衰减!
“噗!” 主持阵法的核心堕信徒遭到反噬,狂喷鲜血,萎顿在地。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试图稳住身形。就在他手臂抬起的瞬间......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音,在混乱的战场中显得异常刺耳。
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暗红、不过尺余长的匕首,从他宽大的龙袍袖口中滑落,掉在了冰冷的祭坛地砖上。
匕首的刃身靠近柄部的位置,赫然镶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颜色暗沉如凝固血液的奇异玉石。
玉石表面,天然形成了一道极其繁复、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暗红色纹路,那纹路的形状、气息,与金銮殿蟠龙柱碎片上、与太庙地砖下搏动的噬魂藤本源纹路,如出一辙!
月见草纹!
这匕首,正是控制阵法、引动噬魂藤的关键法器!也是他袖中暗红光芒的来源!
此刻,它就那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躺在污血和尘埃里。
苏妙妙在玄甲撞破血幕的瞬间,就因意念的过度透支而眼前发黑,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是墨宸染血的手臂死死撑住了她。她大口喘息着,额间龙纹的光芒稍稍黯淡,却依旧灼热。
她的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中,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地落在了祭坛上那枚坠落的暗红匕首上。
那匕首上镶嵌的、流转着邪异暗芒的月见草纹玉石,让她心口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艰难地抬起手,冰冷而颤抖的指尖,死死抓住了墨宸被血浸透的袖口布料,用尽全身力气,指向祭坛的方向,声音虚弱却带着穿透一切嘈杂的清晰:
“那…那个符文…!”
............
血幕的裂隙如同一道狰狞的伤口,冰冷刺骨的风携着稀薄的灵气呼啸而入,将弥漫的血腥与污秽瘴气驱散一空,却无法撼动笼罩在太庙废墟之上的死寂与那焚天灭地的怒焰。
倒戈的兽群在玄甲紫金神光的威慑下,攻势戛然而止,匍匐于地,发出低沉的臣服呜咽。残余的堕信徒在暗卫与石兽的围剿下,彻底化为尘埃。
广场上零星幸存的宗室与官员,蜷缩在残垣断壁后,面色惨白如纸,目光空洞地望着这炼狱般的场景,望着祭坛上那个瘫坐于地、魂不附体的帝王。
皇帝枯槁的身躯在冰冷的祭坛地砖上瑟瑟发抖,那件华丽的十二章纹冕服沾满了污血与尘土,十二旒冕冠歪斜着,露出底下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全无半分人君威仪的蜡黄面孔。
他浑浊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几步之外,那柄静静躺在血泊中的暗红月见草纹匕首上,那匕首既像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如同索命的诅咒。
他想要爬过去抓住它,可西肢却无力,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苏妙妙被墨宸半扶半抱着,倚靠在一根断裂的蟠龙柱基座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血色,额间龙纹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但意识还算清醒。
她看着皇帝那狼狈惊恐的样子,看着满地散落的尸骸,看着那些幸存者眼中残留的极致恐惧与茫然,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更有一股冰冷的愤怒在心底疯狂燃烧。
墨宸的情况比苏妙妙还要糟糕。强行灌注本源去激发苏妙妙额间的龙纹,就像在油尽灯枯的残烛上又泼了一盆油。
他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冰冷的石面,剧烈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玄色的衣襟被不断溢出的淡金色血液浸透,紧紧贴在胸前那片空荡的地方,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本源被撕裂般的剧痛。
冷汗顺着苍白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身下的血泊里,晕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他的眼眸半阖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还有一种濒临极限的痛苦在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