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触手,死死拴住了曾科的后颈。他猛地转身,后背紧贴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有老挂钟沉闷的回音在房间里震荡。但那种被窥视、被锁定的感觉,如同附骨之蛆,丝毫未减。
对面楼窗玻璃上的光斑早己移开,纸人轮廓的投影消失了。可曾科知道,“黑影”就在那里。它无处不在。它用母亲的失踪、用卧室里的死亡陷阱、用这无声的凝视,向他宣告着残酷的游戏规则:逃无可逃。
窗台上那微小的、与笔记本暗格符号局部吻合的压痕,是唯一的线索。一个指向“影”的坐标?一个开启“门”的钥匙孔?
黑客的本能在尖叫:分析!破解!追踪!
他强迫自己从墙壁上挪开,再次扑到窗台边。这一次,他不再看压痕本身,而是将手机的高倍微距镜头对准压痕周围的灰尘。极其细微的颗粒分布,在镜头下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被某种能量场轻微扰动的放射状纹路。他立刻将图像导入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启动自编的痕迹分析程序。
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程序剥离着干扰信息,试图重构留下压痕的物体形态和能量特征。同时,曾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笔记本暗格里那个冰冷三角嵌套符号的高清扫描图,进行着疯狂的几何拓扑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母亲生死未卜,而那个无形的猎手,随时可能发动下一次袭击。
突然,分析程序发出微弱的提示音!屏幕上弹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线条构成的动态三维模型——正是那个三角嵌套符号的立体解构!模型的核心,那个贯穿的波浪线,正发出不稳定的高频闪烁。
而窗台压痕的放射状扰动纹路,被程序成功拟合进了模型的一个关键应力节点!
“找到了!” 曾科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这不仅仅是一个印记!这是一个能量共振点!一个在现实世界强行锚定K帝国坐标的、微型化的相位偏移信标残留!它指向的,并非具体的物理位置,而是一个……频率!一个与那扇“永不关闭的门”共振的能量频率!
笔记本暗格里的符号,是锁孔。窗台上的残留,是强行插入锁孔后折断的“钥匙”碎片残留的共振回波!
“黑影”带走母亲时,必然使用了某种携带完整信标的装置,强行在这个世界开启了通往K帝国的“门”!而装置启动时,在窗台上留下了这个印记和能量扰动!
曾科猛地抓过笔记本,手指死死按在暗格里那个冰冷的符号上。既然“门”永不关闭,既然坐标己经锚定,既然共振点就在眼前……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思绪!
回家?不。逃避?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路,在此地!
他需要力量。需要能对抗“黑影”的力量。需要能找回母亲的力量。需要……终结这一切的力量!而在这个世界,他只是一个被困在数据牢笼里的黑客。但在K帝国,在那个冰冷的、由能量与金属构成的炼狱里,存在着一个同样与“黑影”不死不休的复仇者!
陆仕刚!
那个冰封的王者,那个掌握着能撕裂空间的光束武器的存在!他是唯一能杀死“黑影”的人!也是唯一可能……愿意与他这个“不存在”的幽灵短暂合作的人!
代价是什么?
笔记本暗格里那行冰冷的帝国文字如同烙印:【杀了我,一切才会结束。】
曾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血管里奔涌。他理解了。彻底理解了。他的“不存在”,是这个局里最致命的毒药,也是唯一能解开的钥匙。“黑影”的力量寄生在跨越世界的相位偏移中,寄生在“存在”与“不存在”的夹缝里。只有当他这个被“门”标记的“不存在”的锚点,在K帝国的规则框架内彻底“死亡”,锚点失效,相位偏移崩溃,“门”才会真正关闭!“黑影”的力量根源才会被斩断!
这是同归于尽的绝路!也是拯救母亲、终结噩梦的唯一生路!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将其紧紧抱在胸前,如同抱着最后的祭品和武器。他不再看母亲空荡荡的卧室,不再看窗台上那致命的压痕。他大步冲出房间,冲出死寂的楼道,冲入清晨依旧湿冷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