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总部 38 层的总裁办永远维持着 24℃恒温，落地窗外的云层在晨光中翻涌，顾承砚盯着屏幕上沈知夏的出入境记录 —— 过去三年，她每年都会在 10 月 15 日飞往巴哈马，那个日期正是沈家海难发生的次日。指尖划过鼠标，海关申报单上 "珠宝设计稿" 的备注栏里，用极小的字体写着 "沈家旧宅测绘图"。
"叩叩。" 敲门声打断思绪，特助陈桉抱着文件夹进来："沈设计师己经在接待室等候，她的工作牌... 需要标注特殊权限吗？" 顾承砚接过印着 "沈知" 的工牌，磨砂质感的塑料片上，职位栏写着 "总裁办软装顾问"，与他昨夜亲手修改的聘用合同一致。颈间碎玉镯的触感还在发烫，他忽然想起合同附加条款里那条被划掉的 "禁止佩戴沈家图腾饰品"。
接待室飘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沈知夏正在调整笔记本电脑的角度，米白色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简约的黑色针织衫。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时恰好对上顾承砚的视线，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 他今日没戴惯常的银框眼镜，眉骨在晨光里投下锐利的阴影，像极了老宅地窖里那幅被烧毁的顾氏先祖画像。
"沈小姐对恒温环境适应吗？" 顾承砚坐下时，注意到她指尖无意识着腕骨，那里正是碎玉镯常年佩戴的位置。沈知夏翻开皮质笔记本，露出夹在其中的泛黄图纸："顾先生办公室的香薰是 Diptyque 的玫瑰之水，与沈家老宅温室的气味很像。" 她的指尖划过设计图上的供暖系统改造方案，"建议在西墙增加蔷薇花窗，既能平衡采光，又能..."
"又能让监控摄像头的死角覆盖整个会客区？" 顾承砚忽然打断，视线落在她笔记本边缘露出的半张照片 —— 那是去年她在日内瓦拍卖会上的留影，颈间戴着他匿名定制的锁骨链。沈知夏的睫毛颤了颤，迅速合上笔记本："顾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个设计师。"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陈桉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总裁，周先生带着媒体闯进来了，说要公布沈家旧宅的 ' 污染调查报告 '。" 顾承砚的下颌线骤然绷紧，余光瞥见沈知夏悄悄摸向口袋里的 U 盘，那里存着她昨夜用林晚晴破解的软件恢复的第一段监控录像 —— 画面里，顾振邦的秘书正将一个黑色箱子搬上沈家的游艇。
"带沈小姐去资料室调取老宅供暖图纸。" 顾承砚站起身，西装袖口拂过她肩头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海盐气息，"十五分钟后，我要看到蔷薇花窗的三维模型。" 沈知夏看着他走向会议室的背影，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根部有圈浅色的戒痕 —— 那是当年两人用红绳绑在指间的 "结婚信物"。
资料室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沈知夏在档案柜第三层发现了异常：标着 "沈家旧宅基建图" 的文件袋里，夹着半张泛黄的信纸，落款是顾承砚母亲的名字。她刚要抽出，门外传来脚步声，急忙将信纸塞进风衣口袋。监控屏幕上，周明轩正举着一叠文件对着镜头大喊："顾氏集团为收购地块，竟隐瞒沈家旧宅的化工污染..."
"沈设计师在找什么？" 顾承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知夏转身时，撞上他胸前的定制袖扣，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他手里拿着她遗落的笔记本，翻到画着沈家图腾的那页："这个图案，和我母亲临终前画在纸上的一模一样。" 他的指尖划过纸面，突然顿住 —— 图纸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 "1995.8.12"，正是沈家海难发生的日期。
走廊传来记者的喧哗，沈知夏忽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绷紧的耳垂："周先生的调查报告，附件里有张盖着顾氏公章的检测报告。" 她退后半步，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顾先生不想知道，是谁在您的文件上偷盖印章吗？"
顾承砚的视线落在她起伏的锁骨上，那里有枚淡色的胎记，形状像半朵绽开的玫瑰。十年前他在沈家老宅的地砖上见过同样的印记 —— 小女孩趴在地上画玫瑰时，阳光透过葡萄架在她颈间投下的光影。此刻她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像极了那年暴雨夜，她抱着碎玉镯望向汽车驶离方向的眼神。
"陈桉，带沈设计师去看老宅的监控录像。" 顾承砚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把 2005 年以前的备份全部调出来。" 沈知夏的手指骤然收紧，口袋里的 U 盘正在发烫，那里存着她刚收到的新邮件："老宅地窖的监控硬盘，藏在西跨院紫藤架的第三根石柱里。"
当她跟着陈桉走向监控室时，顾承砚独自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里的檀木盒。半枚碎玉镯躺在丝绒上，内侧的 "承" 字被得发亮。他抽出昨夜助理加急送来的文件，最上面是沈知夏近五年的银行流水 —— 每个月 15 号，都会有一笔来自 "玫瑰基金" 的款项打入，而这个基金的注册人，正是他匿名设立的离岸公司。
窗外忽然下起太阳雨，顾承砚望着沈知夏在走廊尽头转身的背影，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与记忆中那个追着汽车奔跑的小女孩重叠。他知道，从她带着碎玉镯走进拍卖会的那一刻起，二十年前被暴雨冲散的棋局，终于在恒温的总裁办里重新摆开。而那缕若有若无的玫瑰香，终将成为刺破他心防的第一片荆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