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他来了!”
男人的手掌狠狠攥住里森手腕,工装外套上的机油蹭到他睡衣领口。窗外的海鸥被惊得冲天而起,他听见对方喉结滚动的声响,混着防波堤特有的咸腥味:“衣柜最里面有暗格,上次藏走私账本的地方——”话音未落,铁门己被撞得哐当作响,陈警官的怒吼顺着门缝钻进来,震得墙上的船锚挂件左右摇晃。
里森的指尖刚触到衣柜背板的木纹,就被男人猛地推进去。暗格里还堆着半袋海盐,蹭得他脚踝生疼,却在触到袋底时摸到硬物——是枚刻着海关编号的望远镜,镜筒上凝着的水珠和他此刻额角的汗一个温度。外面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他透过木板缝隙看见男人扯开自己衬衫,露出胸口那道和自己后腰同款的锚链疤痕,在警灯光下泛着青白。
“帕野警官,”陈警官的钢笔尖戳着男人锁骨,“今早废品站老板说,有人卖了带血的修船扳手——和你工具箱里的型号一样。”里森的后背狠狠抵住暗格木板,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海盐袋上,像极了三年前在七号仓偷运货箱时的铁链声。男人突然笑起来,喉结擦过陈警官手腕,袖口掉出的半截帆布正扫过对方配枪的枪柄——那截布料上用马克笔写的编号,和他藏在肋骨里的账本残页分毫不差。
暴雨突然砸在屋顶,里森摸到暗格角落的船锚徽章,青铜表面的血痕在微光里发烫。外面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他看见陈警官的钢笔掉在地上,笔尖划出的墨水在地板上漫成船锚形状,而男人的脚正踩在锚链末端,像极了每次“保护费”后,蹲在礁石缝里埋证据的模样。当铁门被再次撞开时,他听见男人压低声音说:“想找里森?去公海捞吧——上个月炸船的残骸里,说不定有他啃剩的压缩饼干。”
暗格里的海盐突然簌簌往下掉,里森盯着木板缝隙外的雨幕,看见陈警官弯腰捡起地上的徽章,指尖碾过血痕时,远处码头的汽笛突然长鸣。男人的工装裤口袋里掉出个东西,在积水里漂成暗红的点——是他今早塞进墙缝的航海日志残页,纸角印着的船锚图案,正随着潮水的上涨,慢慢沉入地板的血洼。
陈警官的钢笔尖在男人锁骨上划出白印,警灯透过雨幕照在他肩章上,将船锚徽章的影子投在墙上——和里森藏在暗格里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别让我在废品站以外的地方,再见到带血的修船工具。"他收回手时,袖口扫过男人工装裤口袋,掉出的海关袖标在积水里打了个旋,边缘缠着的海藻正滴着水,滴在地板的墨水锚链上,晕开更深的暗红。
男人倚着门框目送警车驶离,雨珠顺着发梢滴在掌心里的船锚徽章上。里森从暗格缝隙看见他蹲下身,用指尖蘸起地板上的墨水,在瓷砖缝里描着什么——那动作和自己每次藏账本时,用血在礁石上画标记的姿势一模一样。当海风卷着汽笛声灌进屋时,他听见男人对着墙缝轻笑,声音混着暴雨敲打铁皮棚的声响:"该出来了——陈警官的配枪,还在防波堤礁石缝里泡着盐水呢。"
暗格里的海盐突然簌簌滑落,里森摸到望远镜镜筒上刻着的海关编号,突然想起三年前男人教他刻船锚时说的话:"记号要刻在海水泡不到的地方,就像你缝在肋骨里的账本。"此刻木板外的男人正用鞋尖碾碎那截帆布袖标,布料碎屑混着墨水,在地板上拼成半个锚链图案,而他后腰露出的匕首柄上,新缠的海藻里还夹着根发丝——和自己今早掉在墙缝里的,同一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