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森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月光从厨房窗户斜切进来，在他脚边投下细长的影子。他路过餐桌时，男人搭在椅背上的工装外套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是枚磨得发亮的船锚徽章，比他藏在围裙里的那枚多了道新刻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
饮水机的指示灯亮着幽绿，接水时玻璃杯壁凝出细密的水珠。他听见客厅里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却在转身时瞥见沙发缝隙里露出的半截帆布——正是白天男人给陈警官看的那截海关袖标，边缘的海藻己经干透，蜷曲成深褐色的丝。
冰箱突然发出嗡鸣，里森猛地回头，看见冷冻室门缝里夹着张纸条。展开时，泛黄的纸页上用铅笔写着串坐标，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船锚，锚链末端圈着个日期——正是三个月前那场风暴的日子。他指尖刚触到纸页边缘，就听见身后传来地板 creak 的声响。
男人裹着毯子站在走廊尽头，额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找水喝？"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里攥着的木柄汤勺还沾着炖鱼的残渣，在月光下晃出银亮的光。里森把纸条揉成团塞进裤兜，玻璃杯里的水晃了晃，溅在手腕的旧伤疤上——那道疤痕的形状，和七号仓货架上缺了块的木板纹路分毫不差。
男人的手臂从身后圈住里森，掌心隔着单薄的睡衣，正好按在他后腰藏纸条的位置。耳垂突然被湿热的气息包裹，细碎的咬噬让里森猛地一颤，玻璃杯险些脱手，冰水顺着指缝滴在瓷砖上，在月光里洇出深色痕迹。
“别骗我。”男人的声音擦着耳廓落下，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舌尖却像船锚的倒钩，勾得里森后颈汗毛首竖。他感觉到对方指尖正隔着布料那张揉皱的坐标纸条，指腹划过铅笔印时，船锚图案的锚链仿佛活过来般，缠紧了他的呼吸。
冰箱的嗡鸣突然放大，里森盯着水面晃出的倒影——男人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正慢慢握紧那把木柄汤勺，勺头干涸的酱汁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极了七号仓货架木板缝里嵌着的血痂。“我没有……”话音未落，耳垂被咬得更紧，疼意混着男人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后槽牙发酸。
走廊尽头的风铃突然响了，海风卷着灯塔的光扫进来，照亮里森手腕的旧伤疤。男人松开齿间的耳垂，用鼻尖蹭过他泛红的耳廓，首到听见纸条在裤兜里被揉碎的声响，才慢悠悠地说：“潮水要涨了——藏在礁石缝里的配枪，该拿出来晒晒了。”
玻璃杯在里森手里抖了抖，冰水泼在男人工装裤的裤脚，正好晕开白天沾到的茶渍。他看着倒影里两人交叠的影子，发现男人藏在毯子下的脚边，正滚着颗从他裤兜掉出来的船锚徽章，青铜表面的血痕在月光下，像极了公海货轮爆炸时腾起的火光。
男人的手掌狠狠碾过里森腕骨，将他的手背按在剥落的墙皮上，粗糙的灰泥蹭得皮肤生疼。另一只手却顺着腰线滑进睡衣下摆，指腹擦过肋骨凸起的棱角时，里森猛地弓起背，后腰藏着的纸条碎屑簌簌掉在拖鞋里。
“灯塔的坐标……”男人的鼻尖蹭过他后颈，呼吸喷在脊椎骨上像团火，“写在谁的骨头上？”指尖突然掐住侧腰的旧伤疤——那是三年前在七号仓被铁链划开的口子，此刻正随着男人掌心的温度发烫。里森咬着下唇闷哼一声，瓷砖缝里渗进来的海风卷起他额发，露出后颈被掐出的红痕，形状和男人工装裤上的船锚皮带扣分毫不差。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钟摆声里男人的拇指着他腰间凹陷的弧度，首到触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半截折断的船锚徽章，青铜尖角隔着布料戳进肉里，疼得里森眼尾泛湿。“公海炸船时，”男人突然咬住他肩胛骨，齿尖碾过皮肤下的骨头，“你躲在哪个货箱里啃压缩饼干？”
走廊尽头的风铃被海风吹得狂响，里森盯着墙上两人交织的影子，看见男人按在他腕上的手正慢慢抬起，指缝间夹着枚沾血的船锚徽章——尖端还挂着几根肉丝，像刚从什么活物身上剜下来。潮水声突然从窗缝灌进来，在他耳边轰然作响，首到男人掌心压上他后腰的枪伤旧疤，轻声说：“下趟涨潮前，把礁石缝里的配枪交出来——用你的骨头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