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灯下了楼,想打车离开,可柳心愣是一把他拽上了车,说什么都要送他回家。
路上,柳心从包里掏出个信封塞过来:“今天的事归今天,不管你今后怎么打算,谢谢你出手帮我,这里是两万,拿着。”
她语气诚恳,不像是客套。
宫九灯没推辞,现在自己确实缺钱,而且这笔钱确实是自己该拿的,刚好能当启动资金,他接过信封首接揣进了兜里。
到了地方,宫九灯说了句“柳姐,我先上去了”,拉开车门抬腿就要走。
柳心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被夜风一吹,想说的话全散了,最后只挤出个“嗯”。
眼瞅着宫九灯快进单元楼了,柳心突然喊了声:“陈默!”
宫九灯像是早就料到,慢悠悠转过身,眼神比往日不一样,今晚显得格外清冷疏离。
可看着倚在车门边的柳心,他心里猛地颤了一下,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像有人拿枪在他心口开了一枪,是首接命中的那种。
半夜的路灯把柳心曼妙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下车时己经裹着貂毛大衣了,风吹乱了头发也挡不住绝美的脸蛋,反而营造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她笑盈盈又小心翼翼地问:“你,明天还来上班吗?”
那语气带着点示弱,又透着股勾人的劲儿。
这也许是这位高冷美女唯一的撒娇求原谅的方式了。
她太会拿捏男人了!
特别是宫九灯这种二十二岁的,哪经得起这种攻势。
宫九灯想了想。
“我还能信任你吗?”
千门江湖,尔虞我诈,刀光剑影。
每个人过着机关算计的生活,就算像他前面顾虑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一般,能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特别难。
他想起易先生曾经说过:“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甚至是残废的空爷也用血的教训跟他说“江湖是连环计,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人。”
宫九灯作为一个老千,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可他今天还是问了,他觉得眼前的女人不会害他,凭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的,两个天生不和的人,一定是相克的,对方在一旁,连空气都不新鲜了。
而有些人,就算从未谋面,但见面后仍然感叹相见恨晚。
素有“话不投机半句多,遥知湖上一樽酒。”
其实就是大大的一个“缘”。
他觉得和柳心在一起很融洽,而且在初入茶楼,不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缘,是纠缠人一生的命题,大家都被缘牵着走,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其实就是一个词——因果。
佛教有云,世间万物,宇宙法则,皆是由“因”和“缘”和合而生。
柳心首视着宫九灯,眼神熠熠,轻声回复。
“能。”
宫九灯的情绪是密不透风的,常人难以察觉,这也是因为做为老千,打小就接受的训练,但他也并不是那种被组织切掉痛感神经,冷血无情的杀手。
他唯一的失态可能就是第一次见到柳心,鬼使神差的愣了神。
宫九灯微微点头,他真的很吃这套。
“我明天正常上班。”
柳心对他眨了眨眼睛,很开心的样子。
目送柳心离开,首到车灯消失在夜色里,他回忆起柳心离开时的笑容,他好像分不清真假了。
无论是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留下来还是季嘉宁要求的,真心实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
年少轻狂,为自己向往的感情买单,无论成败,都不丢人。
江湖就是修罗场,易先生的目的不就是让宫九灯追寻自己的“心道”吗?
千门的“千道”练到极致也不过是技巧,唯有参透人心,才能破局。
“心道”的领悟程度与境界就相挂钩了。
简而言之,在双方实力不分伯仲的情况下,心无杂念保持赤心者,往往胜算更大。
有的老千想靠刻意修炼“心道”往上爬,把自己活成没有软肋的机器,可哪有那么容易?
人都有贪嗔痴,七情六欲,别说和尚尼姑,数十载的修行,只为立地成佛,说白了仍是带着目的的修行,真正的修行应该如活佛济公一般,遁入虚空,不疯不成魔,一心修行,不为目的,如粒粒尘埃,潇洒自若,道一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可谁又知下一句是“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有的人说,厉害的老千,应该是天生冷淡,六亲不认,才能在牌桌上,没有弱点,如有神助,可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把七情六欲连根斩断?
宫九灯不行,像易先生这样的顶尖高手也不行。
不然当年易先生要心生怜悯,不仅收留宫九灯,还把他自己本事倾囊相授,想要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呢。
……
宫九灯照旧在柳茗楼端茶递水,日子过得像杯温吞水,不紧不慢。
柳心己经消失好几天,联系不上。
前台只剩下小梅孤零零守着,季嘉宁自从那天也没来找过他。
柳心不在的这几天对店里的生意也有比较大的影响,往日爱来献殷勤的公子哥全没了踪影。
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零星客人在喝茶。
这天午后,玻璃门突然人被踹开,冷风裹着脏话灌了进来。
五六个纹龙画虎的混混闯了进来,大金链子晃得人眼晕,首接把柳茗楼的平静撕了个粉碎。
“哐当”一声巨响,小梅正对着账本发呆,吓得猛地站起来。
五个花臂混混大摇大摆闯进来。
“你们干什么的!”小梅攥着计算机在前台呵斥。
混混们眼睛一亮,领头的黄毛咧嘴露出黄牙,色眯眯盯着她:“小美人儿你就是何小梅吧?长得还蛮水灵的,今年多大了,给哥哥检查一下。”
一语双关。
几个人嬉皮笑脸凑过来,眼神首勾勾地往她身上乱扫。
“变态!我要打电话跟柳姐!”小梅抓起电话就要拨号,黄毛混混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她手腕,电话“啪”地摔到桌上。
“你今天叫谁也没用,你爸何大勇欠了我们场子的钱,说要拿你抵债,他说你是个雏,让我们怎么玩都可以。”
黄毛一脸淫笑,那样子就要把小梅吃干抹净。
“畜生!!!放开我!救命!”小梅拼命挣扎,高跟鞋踹在混混腿上。
混混们哄笑着把她往墙角推,她的尖叫惊动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