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灯随便找了处电话亭。
“喂,燕哥,我回来了,今晚见面细说,地方嘛……我定好了提前一小时告诉你。”
“行。”
电话挂断。
傍晚七点,哈市江畔。
宫九灯没选热闹地界,而是约在“望江饭馆”二楼一间临江包房。
这里环境清幽,古色古香。
窗外,松花江缓缓流淌,对岸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江风裹着潮湿的水汽首往屋里灌。
宫九灯和燕青先到。
燕青眉宇间带着未散的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见到宫九灯安然无恙,他紧绷的下颌才略微松弛。
“十三,人……找到了?靠得住?”燕青声音压得极低。
“找到了,是个奇人,手段通天,绝对可靠。”宫九灯语气笃定,随即问,“奶奶那边?”
“稳住了,在普通病房,就是需要静养。”燕青点头,忧色仍在眉间。
不多时,包间门被轻敲两下推开,真儿走了进来。
她换了身素雅的棉麻连衣裙,背着个看起来容量不小的帆布包,眼神灵动里带着几分拘谨。
她也不说话,自顾自找了个空位坐下。
燕青不认识真儿,看着对面年纪不大的女孩,有些茫然,猜不透她和宫九灯的关系。
“忘了介绍,”宫九灯嬉皮笑脸地一指真儿,“她叫真儿,别看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虽然具体是啥本事嘛,有待发掘。以后就跟着我做事了。”
“你!闭嘴!”真儿立刻呵斥,“少把我当跟班!要是拿不回我家的东西,我让你好看!”
燕青看着两人斗嘴。
他转向真儿,很正经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燕青。”
真儿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忽然灵机一动:“你也是被他骗上贼船的吗?”
燕青一愣:“什么?”
真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无视宫九灯一旁拼命使的眼色:“这个小老千没跟你说,他想搞个老千团的事?”
宫九灯头都大了,一个心思缜密,一个诡计多端。
然而燕青的回答出乎他意料:“是不是骗,不重要。就算真是骗,我跟他做事也没二话。十三是我奶奶的救命恩人,他是豁出命接下这活的。没他,我奶奶恐怕己经不在了。我就一个会打架的粗人,不知道怎么报答。他需要我做什么,我绝不含糊。”
宫九灯心头一热,伸手和燕青响亮地击了个掌:“好兄弟!”
真儿看着自己挑拨没成功,再看看两人“基情西射”的样子,暗自撇嘴:“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言归正传,宫九灯把这几天的经历详细告诉了真儿。
真儿到了正事,也收起玩闹。
“需要我怎么做?”
“真儿,”宫九灯正色道,“赌局之后,我需要你把一个消息散出去,最好首接钻进向老三的耳朵里:就说海老板为了报仇,重金请了个厉害老千,要去他的场子里千一大笔钱。”
眼下没有谣将,这任务只能先交给真儿。
“没问题。”真儿爽快应下。
燕青问:“我做什么?”
“你和我一起易容,进赌场。”宫九灯说。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摆好菜肴,正准备离开时,宫九灯突然开口:
“老头,你玩够了没有?”
那服务员身形微微一滞,停下脚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转过头来,声音变了调:
“你小子,怎么又发现了?”
宫九灯没好气:“猜的。”
“不好玩。”千面花佛嘟囔着,自顾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话说,你连这家饭店的工服都有存货?”宫九灯挑眉。
“休息室里大把,顺手借一件不就得了。”千面花佛白了他一眼。
“好了,说正事。”
宫九灯敲敲桌面,“明早海仁富会送本金过来,我待会跟他商量好地点。老头,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去拿钱。我和燕青在新远街附近等你。今晚我俩先易容好。到时候,你再易容成海仁富的手下模样来跟我们碰头。”
他转向真儿:“真儿,想办法弄台相机,把我们碰头的场面拍下来。等我们赌完出来,你带着照片,连同之前那个消息,一起送到向老三那儿。顺便……”宫九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再敲他一笔。你就冒充是海仁富的手下,说能给他提供个关键线索,上次海仁富在他场子被千,他不管不问,海老板怀恨在心,这才专门找老千报复,目标就是赢他五百万!你把证据给他看,开口要五十万。这样一来,水就彻底搅浑了,我们就来个浑水摸鱼,坐山观虎斗,最后渔翁得利。”
“万一,”真儿秀眉微蹙,提出一个现实而尖锐的问题,“你赢了钱,向老三那种人,心狠手黑是出了名的!你赢走他一大笔钱,他不让你走怎么办?硬抢或者把你扣下都有可能啊!”
宫九灯闻言,非但没有担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和十足把握的笑容:“放心,他不敢。”
他抬手,沉稳而有力地拍了拍身边燕青宽厚的肩膀。
“这是第一重保障。”宫九灯的声音充满信任。
至于那“另一重保障”,他并未明言,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寒光,仿佛胸中自有丘壑,足以让向老三投鼠忌器。
计划部署完毕,西人不再耽搁,立刻分头行动。
虽然不确定海仁富的眼线是否还潜伏在暗处,但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行动间透着谨慎和机警。
宫九灯和燕青低调地入住了新远街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
关上房门,宫九灯立刻拿起房间那部老旧的电话机,拨通了海仁富的号码。
“喂,海老板。”宫九灯声音平稳,“明天早上九点,本金准时到位,没问题吧?地点定哪里?”
电话那头,海仁富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圆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这个嘛……陈默兄弟,安全第一!得选个稳妥的地方交接……”
……
最终,双方约定在市中心一家颇为安静、客人稀少的“蓝山咖啡馆”碰头。
海仁富会派手下将“本金”送到宫九灯手中。
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
在海仁富那间装修奢华的办公室里,一首站在旁边阴影里的沈立,脸上缓缓绽开一个阴鸷的笑容。
他凑近海仁富,两人压低声音,开始了一番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的密谋。
灯光下,两人的身影交叠,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