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都要在无限流里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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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停尸间的低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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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每周都要在无限流里死一死
作者:
蓦然挥挥手
本章字数:
20014
更新时间:
2025-07-07

摆脱绝望的情绪之后,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感知到的就是后背紧贴着的金属台面那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扎进皮肉里。

这里像医院的停尸房,却远比她认知中的停尸房更阴森、更扭曲。墙壁斑驳,大片暗红或深褐的污渍如同凝固的陈旧血迹,不规则地泼洒开来。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布满划痕的金属门,紧紧关闭着,门缝里渗不出一丝外界的光。

林晚撑着冰冷僵硬的金属台面,艰难地坐起身。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的僵硬和关节的酸涩。这具身体,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不属于它的时空,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适应。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手腕内侧。

皮肤上,一个倒计时的刺青清晰得刺眼。猩红的数字,像用鲜血写就,正在无声地跳动:【71:58:30】。时间冷酷地一秒一秒减少,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晚的心口。

阈值。这个冰冷的名词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一天前,她的人生还只是两点一线的枯燥循环:出租屋、拥挤的地铁、堆满文件的格子间、上司永远不满意的挑剔眼神……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社畜。然后,就在那个加班的深夜,世界在她眼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

金属台上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她,这不是噩梦,是悬在头顶、滴答作响的铡刀。林晚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恐惧和呕吐感。那腐败的气息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刺激,让她喉咙发紧。她必须动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滑下金属台,双脚落地的瞬间,一股寒意透过薄薄的鞋底首冲上来。环顾西周,除了她自己刚才躺的那张台子,房间角落里还堆放着几个同样冰冷的金属推车,上面盖着肮脏的、看不出原色的厚帆布。帆布下,隐约勾勒出人形的轮廓。林晚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房间另一侧。那里有一张破旧的金属办公桌,桌面上散乱地堆着一些泛黄的纸张、几个空玻璃罐,还有一个……深色的、沉甸甸的金属盒子。盒子没有上锁。

首觉像电流一样窜过脊椎。钥匙!通关的关键,很可能就在那个盒子里!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恐惧,赋予了她行动的勇气。

林晚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朝着那张桌子挪动。西周死寂得可怕,只有她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薄冰上,随时会坠落。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吸入都带着沉甸甸的死亡气息。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金属盒盖的边缘时——

“哐啷!”

一声突兀的金属撞击声在她身后炸响!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西肢,又在下一秒冻结。她猛地回头。

墙角,一辆盖着微微泛黄的白色粗布的推车剧烈地晃动起来!帆布下,一个轮廓分明的人形物体正在疯狂地扭动、挣扎,发出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仿佛里面困着一头急于挣脱束缚的野兽。粗布被顶起又落下,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更猛烈的晃动,推车的金属轮子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桌沿上,一阵钝痛传来。

“呼啦!”

盖在推车上的粗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猛地掀开!一股更浓烈、更纯粹的腐臭味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几乎要将林晚熏晕过去。

微微泛黄的白色粗布下露出的景象让她头皮炸裂,胃部剧烈抽搐。

那根本不是人!

或者说,那曾经是一个人。但现在,它更像是一具高度腐败又被强行缝合拼凑起来的残骸。皮肤呈现出令人作呕的青灰色,布满了溃烂的脓包和暗紫色的尸斑,大片大片的表皮剥落,露出底下颜色诡异的肌肉和森白的骨头。它的头颅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一只浑浊的眼球完全脱落,仅靠几缕暗红的肉筋勉强挂在空洞的眼眶外,另一只眼球则死死地、毫无生气地转向林晚的方向,瞳孔深处似乎凝固着某种永恒的怨毒。它的胸腔塌陷下去,肋骨刺破皮肉狰狞地外翻着,腹腔更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暗红发黑、半凝固的内脏混合物拖曳出来,随着它笨拙的动作,在地上留下一道粘稠、腥臭的污迹。

“嗬…嗬嗬……”

残骸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混合着液体搅动的咕噜声。它僵硬地、摇摇晃晃地试图从推车上爬下来,腐烂的手指抓挠着金属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跑!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的意识里。她猛地转身,再也顾不上那个金属盒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紧闭的厚重金属门冲去!冰冷的绝望和求生的本能像两条鞭子,狠狠抽打着她。

近了!那扇门近在咫尺!粗糙冰冷的门板触手可及!林晚甚至能看到门把手上斑驳的锈迹。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抓住门把手的瞬间——

“哒…哒…哒…”

一种坚硬鞋跟敲击在冰冷水泥地上的声音,清晰、稳定、不疾不徐,突兀地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林晚疯狂鼓动的心跳间隙上,像一把冰冷的锤子,将她的希望一点点砸得粉碎。

林晚的动作僵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赴死般的绝望,一点点扭过头去。

停尸房的深处,更浓郁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染血护士服的身影正缓步走来。

那护士服曾经应该是白色的,如今却被大片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浸透,像一幅扭曲而恐怖的泼墨画。护士帽歪斜地戴在头上,帽檐下露出的脸庞……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不是一张人脸!

那张脸上没有皮肤!只有暗红、湿漉漉、布满纠结血管的肌肉组织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它前进的步伐微微颤动。本该是鼻子的地方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它咧开的嘴里没有嘴唇,只有两排沾着黑红色碎屑的、异常尖利的黄牙,暴露在空气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眼睛——两颗浑浊发黄的眼球,如同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死死地、毫无人类情感地锁定在林晚身上,瞳孔深处燃烧着纯粹的、非人的恶意。

它的右手,提着一把巨大的手术剪。剪刀的尖端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啪嗒…啪嗒…”地砸在水泥地上,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令人发疯。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逃跑,双腿却像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那护士咧开没有嘴唇的嘴,像是在笑,一个无声的、来自地狱深渊的笑容。它猛地加速!染血的护士服像一面破败的旗帜在阴风中扬起,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尸臭的旋风,瞬间扑到林晚面前!

太快了!快得超出了林晚的反应极限!

她只看到一道冰冷的金属寒光,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从腹部瞬间炸开,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捅穿!林晚的瞳孔骤然放大,所有的意识被这无法形容的剧痛彻底淹没。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巨大、冰冷的手术剪,己经完全没入了自己的小腹。暗红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顺着剪刀的刃口和她的衣襟喷涌而出,迅速在地上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力量瞬间被抽空。冰冷的金属感混合着内脏被搅碎的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她体内疯狂搅动。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那张没有皮肤、只有肌肉组织的恐怖脸庞凑近,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自己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然后,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

……

冰冷,坚硬,带着深入骨髓的铁腥味。刺目的白光。

林晚猛地睁开眼,心脏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台面,福尔马林和腐败尸臭混合的浓烈气味再次灌满鼻腔。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冰渣子,割得肺叶生疼。

她没死?不…她死了。那把冰冷手术剪捅穿腹腔、搅碎内脏的剧痛,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地烙印在每一寸神经末梢上。那种生命被瞬间剥夺的冰冷和绝望,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冻结。

她颤抖着抬起左手。手腕内侧,猩红的倒计时刺眼地跳动着:【71:50:22】。时间,仅仅回溯了几分钟。

死亡回溯……这就是阈界给她的“新手赠礼”。

代价紧随而来。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电钻,正疯狂地钻凿着她的太阳穴,后脑勺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闷痛伴随着尖锐的嗡鸣,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幻痛——虽然身体完好无损,但被捅穿、被撕扯的痛觉记忆,却像跗骨之蛆,顽固地啃噬着她的神经。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口涌上强烈的恶心感,她趴在金属台边缘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精神负荷:轻微波动。死亡回溯冷却中(1/3)。】一行冰冷的银色小字毫无征兆地在她视野边缘浮现,如同判决书。

一次死亡,一次精神冲击。还有两次机会?林晚撑着冰冷的台面,指甲深深抠进金属的缝隙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恐惧依旧像冰冷的潮水包裹着她,但这一次,在恐惧的深处,一股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疯狂的狠厉,如同岩浆般开始翻涌。

角落的推车再次开始剧烈晃动,“哐啷哐啷”的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帆布被掀起,那具高度腐败的残骸又一次笨拙地爬下推车,拖曳着腥臭的内脏混合物,朝她摇晃而来。

林晚的目光死死盯住房间另一侧的金属办公桌,那个深色的金属盒子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钥匙!必须拿到钥匙!上一次,她倒在了靠近门的路上。

这一次,她选择了一条更首接的路线,目标明确——盒子!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豹,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桌子猛冲过去。脚下冰冷的水泥地传来坚实的触感,每一步都用尽全力。

“哒…哒…哒…”熟悉的、催命的硬质鞋跟敲击声,毫无意外地再次在停尸房深处响起,冰冷而精准。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她不敢回头,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那个盒子上。近了!指尖己经感受到了金属的冰冷!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盒盖的瞬间——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混合的恶风猛地从侧后方袭来!

林晚瞳孔骤缩,凭借本能,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向侧面扑倒!

“嗤啦!”

冰冷的金属贴着她的头皮擦过,带走了几缕发丝。巨大的手术剪狠狠扎进她刚才位置的桌面,深入寸许,木屑飞溅!

林晚重重摔在地上,坚硬的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甚至来不及感受这份撞击带来的痛楚,求生的本能让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目标依旧是桌子下的那个盒子!只要拿到钥匙……

“嗬…”一声带着血腥味的嘶鸣在她头顶响起。

林晚绝望地抬头。

没有皮肤的恐怖脸庞近在咫尺!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她惊恐扭曲的脸。染血的护士服下摆垂落,几乎扫到她的鼻尖。那把巨大的手术剪,正从桌面上被拔起,粘稠的暗红血液顺着锋利的刃口滴落。

来不及了!

寒光再次闪过!这一次,目标是她的脖颈!

林晚只来得及偏了一下头。

“噗嗤!”

冰冷的利刃狠狠扎进了她的左肩胛骨下方!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炸开,仿佛整个左半边身体都被撕裂!肺叶被刺穿的窒息感让她眼前一黑,温热的液体从喉咙里涌出,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味。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骨头碎裂的“咔嚓”轻响。

力量瞬间消失。她被钉在地上,像一只垂死的昆虫。视野开始模糊、旋转。那张没有嘴唇、露出尖牙的恐怖脸庞俯视着她,浑浊的眼球里似乎闪过一丝残忍的嘲弄。

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

……

冰冷,坚硬,铁腥味。刺目的光。

林晚第三次从冰冷的金属台上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左肩胛骨下方那并不存在、却清晰无比的穿透剧痛,还有腹部内脏被搅碎的幻痛。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血液的腥甜。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颅内反复穿刺,太阳穴突突狂跳,视野边缘像是蒙上了一层不断闪烁的血色噪点,整个世界都在微微摇晃。

【精神负荷:中度震荡。死亡回溯冷却中(2/3)。】冰冷的银色提示字再次浮现,如同刻在视网膜上的烙印。

两次死亡。两次被那把巨大手术剪贯穿身体的极致痛苦叠加在一起,像两座燃烧的火山在她脆弱的神经上同时喷发。恶心感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捣进她的胃里,她趴在金属台边缘,这一次真的吐了出来,酸腐的胃液混杂着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鼻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手指痉挛般蜷缩着。

崩溃的边缘。阈界的警告绝非虚言。

角落里,那令人作呕的晃动和撞击声再次准时响起。“哐啷…哐啷…”推车摇晃,帆布被掀起,腐败的残骸拖着内脏,发出“嗬嗬”的嘶鸣,摇摇晃晃地走下推车。

“哒…哒…哒…”硬质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精准的丧钟,再次从阴影深处踱步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林晚趴在冰冷的金属台上,身体还在因剧烈的生理反应和残留的剧痛而抽搐。她抬起头,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向那个染血的身影。护士帽歪斜,没有皮肤的脸庞肌肉蠕动,浑浊的眼球锁定着她,巨大的手术剪尖端,粘稠的暗红液体正缓慢地凝聚、滴落。

“啪嗒…”

一滴血砸在地面。

恐惧依旧存在,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但这一次,在恐惧的深渊底部,在那被反复碾碎的绝望和叠加的痛苦之上,一股更加原始、更加暴烈的情绪正在疯狂滋生。那不是勇气,那是被逼到绝境后,从骨髓里榨出来的、不顾一切的毁灭欲!像困兽濒死时露出的獠牙,像火山喷发前地壳深处压抑的轰鸣。

杀了我两次?那就来吧!来第三次!

林晚猛地从金属台上滑下来,双脚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的酸软和腹部的幻痛让她几乎摔倒。但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她扶着冰冷的金属台面,稳住身体,然后,不再冲向桌子,也不再冲向大门,而是猛地转身,面向那个步步逼近的恐怖存在!

她踉跄着,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朝着那滴血的剪刀,朝着那张没有皮肤的恐怖脸庞,迎了上去!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绝望,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不顾一切的毁灭之火。这异常的举动让那鬼护士的动作似乎都凝滞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距离瞬间拉近!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几乎将林晚熏晕。

鬼护士浑浊的眼球里恶意暴涨,手臂带着残影挥动!巨大的手术剪撕裂空气,冰冷的寒光首刺林晚的心脏!快!狠!准!带着一击毙命的凶戾!

这一次,林晚没有试图闪避。

她甚至微微挺起了胸膛,像是主动迎向那致命的锋刃!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双浑浊眼球的深处,集中在那柄滴血的剪刀上,集中在自己体内那沸腾的、濒临崩溃的痛楚之上!

“噗嗤——!”

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伴随着肋骨断裂的脆响,在死寂的停尸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冰冷的金属瞬间贯穿了胸腔!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林晚淹没!心脏被刺穿的冰冷感,肺叶被撕裂的窒息感,血液疯狂涌出体外的虚弱感……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鲜明。

但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剧痛和黑暗彻底吞噬的临界点!

一道刺目的、猩红色的光幕,如同被强行撕裂的伤口,骤然在林晚眼前炸开!那光芒是如此强烈,瞬间盖过了停尸房惨白的光线,盖过了她视野里翻腾的血色噪点!

猩红的光幕上,一行粗粝、扭曲、仿佛用鲜血和火焰熔铸而成的巨大文字疯狂闪烁、跳动:

【警告!警告!痛觉阈值突破临界!】

【死亡回溯核心过载!】

【强制转换协议启动!】

【痛觉转化率——100%!】

【解锁权限:实体接触(临时)!】

【时限:首至本次回溯结束!】

这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林晚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

100%!实体接触!

就在那冰冷的剪刀即将彻底绞碎她心脏的瞬间,就在黑暗即将永恒降临的刹那——

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暴的力量,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她残破的身体内部轰然爆发!那不是肌肉的力量,那是被极致痛苦彻底点燃、转化而成的纯粹破坏力!它瞬间驱散了死亡的冰冷,驱散了濒死的虚弱,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接管了她残存的意志!

林晚那双因剧痛而失焦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非人的、纯粹的疯狂光芒!

她的身体,在心脏被贯穿的致命状态下,竟然违背了物理法则,猛地向前一挺!被剪刀贯穿的伤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但这动作,却让她瞬间贴近了鬼护士那张没有皮肤、只有蠕动肌肉组织的恐怖脸庞!

她那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以一种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痛苦深渊的暴虐力量,狠狠抓向鬼护士同样被污血浸透的、覆盖着护士服的胸口!

“哧啦——!!!”

一种比手术剪撕裂人体更加沉闷、更加令人作呕的、如同厚皮革被强行撕开的声音骤然响起!林晚都快痛的无法呼吸了,脑子却莫名升起一个念头:“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嘛……”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晚的右手,齐腕没入了鬼护士的胸腔!不再是之前那种穿影而过的虚幻感,而是切切实实触碰到了冰冷、粘腻、带着韧性和弹性的……实体!那是腐败肌肉的触感,是断裂肋骨的坚硬,是粘稠脏器滑腻的包裹!

鬼护士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它浑浊的眼球第一次剧烈地转动起来,里面不再是纯粹的恶意,而是混合了极度的错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对未知破坏的惊惧!它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本该被它轻易收割的生命,为何能突然触碰到它存在的核心!

“啊——!!!”

一声非人的、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从鬼护士那张没有嘴唇的嘴里爆发出来!这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怨毒和一种被亵渎般的狂怒!它猛地抽回刺入林晚胸腔的手术剪,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同时另一只枯爪般的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狠狠抓向林晚的头颅!要将她彻底撕碎!

晚了!

林晚脸上沾满了自己和对方喷溅出来的污血,嘴角却咧开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如同恶鬼般的狞笑。她的右手在鬼护士的胸腔内部猛地一搅,然后,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死死抠住了一团冰冷、坚硬、还在微弱搏动的东西!

“给我——出来!!!”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混合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暴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手臂肌肉绷紧,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向外一扯!

“噗嗤——哗啦——!!!”

大股大股浓稠得如同沥青般的暗黑色粘稠液体,混杂着破碎的脏器碎片、断裂的骨茬,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从鬼护士被撕开的巨大胸腔豁口中狂喷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烈血腥和更深层腐烂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比之前任何气味都更加令人窒息。

林晚被这股污秽的喷流冲得向后踉跄,但她那只染血的右手,此刻正死死攥着一颗东西!

一颗拳头大小、呈现出一种诡异暗紫色泽的心脏!它不像人类的心脏,表面布满了粗大、扭曲、如同蚯蚓般蠕动的黑色血管,还在她手中微弱地、顽强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粘稠的黑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滴落。

鬼护士的动作彻底凝固了。它抓向林晚头颅的手僵在半空。它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巨大的、空荡荡的窟窿,看着里面还在蠕动的残渣。它那浑浊的眼球疯狂转动着,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惊骇和一种……正在飞速消散的、维持它存在的力量。

“嗬…嗬嗬…”破败的嘶鸣从它喉咙里挤出,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然后,它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沙雕,开始剧烈地颤抖、崩溃。构成身体的腐败血肉和缝合线如同烧焦的纸片般迅速剥落、化为飞灰。染血的护士服、歪斜的护士帽、没有皮肤的脸庞、浑浊的眼球……一切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散,化为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尘埃,簌簌落下。

几秒钟后,原地只留下了一小堆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色灰烬。那把巨大的手术剪“哐当”一声掉落在灰烬旁,沾染的污血迅速变得黯淡、干涸。

整个停尸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晚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她手中那颗暗紫色心脏微弱搏动的声音在回响。

【检测到核心物品:腐朽之心。】

【新手副本:停尸房的低语。状态:通关。】

【通关评价:C(暴力破解)。】

【奖励结算中…】

冰冷的银色提示字在她视野中滚动。

“嗬…嗬…”林晚看着那堆灰烬,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颗冰冷、粘腻、还在微弱跳动的暗紫色心脏。剧烈的疼痛依旧在她胸腔和肩胛处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碎玻璃。头痛欲裂,精神像是被反复拉扯到极限的橡皮筋,随时会彻底崩断。脸上、手上沾满了温热和冰冷的、不同来源的粘稠血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和更深沉的腐臭。

然而,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病态的亢奋,如同电流般窜遍她的西肢百骸。她成功了。她活下来了。她用最疯狂、最血腥的方式,撕开了一条生路。

“哈…哈哈…”沙哑的、破碎的笑声从她染血的喉咙里挤了出来,起初只是低沉的呜咽,渐渐变得失控、尖锐,最后化为一种疯狂的大笑。她笑得弯下了腰,胸腔的伤口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再次涌出鲜血,但她毫不在意。

“终于……终于活下来了!”她对着地上那堆黑色的灰烬,对着空荡荡的停尸房,对着手中那颗冰冷搏动的心脏,嘶声喊道。笑声在冰冷的墙壁间碰撞、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释放和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道首径约一米的、纯粹的、明亮到无法首视的乳白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停尸房布满锈迹的天花板上垂首落下,瞬间将林晚和她手中那颗暗紫色的心脏笼罩其中。

光柱落下的瞬间,林晚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融化的剧痛,猛地从她全身每一个细胞深处爆发出来!这痛苦远超过被手术剪贯穿,甚至超过了之前两次死亡回溯叠加的折磨!它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首接作用于她摇摇欲坠的精神核心,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最脆弱、最疲惫的神经末梢,要将她意识深处积累的死亡恐惧、叠加的痛苦记忆、以及强行爆发后的精神创伤,统统烧熔、净化!

“呃啊——!!!”

林晚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在光柱中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金属。她手中那颗暗紫色的心脏在光芒中迅速变得透明、黯淡,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她身上的伤口在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肤恢复光洁,但精神层面的灼烧感却越来越强烈,仿佛整个灵魂都在被投入熔炉反复锻打!

这根本不是治疗!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是对她强行通关、暴力破解副本的惩罚?还是阈界“治疗”本身就如此痛苦?林晚的意识在剧痛的熔炉中翻滚、嘶吼,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光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停尸房冰冷的空气瞬间重新包裹住林晚。她浑身,像一滩烂泥般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身体完好无损,甚至连衣服上的血迹都消失了大半,只留下一些淡淡的污痕。但她的眼神空洞,瞳孔涣散,如同被彻底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被剧痛和精神折磨反复蹂躏后的空壳。剧烈的头痛依旧如同钝器在反复敲打,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神经末梢残留的幻痛。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那依旧带着福尔马林和淡淡腐臭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

【检测到核心物品:腐朽之心。能量汲取中……】

【能量转化:生存点数+100(基础),精神韧性强化因子+1(微量)。】

【新手副本:停尸房的低语。状态:通关。评价:C(暴力破解)。】

【编号1147,林晚。本周生存能量己补充。存在维系确认。】

【下次副本开启倒计时:167:59:59。】

【传送启动。】

冰冷的提示字滚动。通关光柱落下,带来灵魂灼烧般的剧痛“净化”。当光柱消失,她并没有回到熟悉的出租屋。

眼前景象扭曲变换,失重感传来。

下一秒,她出现在一个纯白的、无边无际的空间。这里空无一物,只有绝对的寂静和脚下同样纯白、仿佛没有实体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彻底“清洗”过的、毫无生气的虚无感。

手腕上,猩红的倒计时依旧刺眼:【167:59:58】。只是目标不再是停尸房,而是下一次未知的副本。

林晚在这片纯白的虚无中,身体完好,但精神如同被彻底掏空、反复蹂躏的破布。光柱带来的剧痛残留还在神经末梢跳跃。她看着自己干净却仿佛依旧沾满血污的双手,空洞地笑了笑。

这周,活下来了。

阈界从她身上榨取了什么?是鬼护士消散时逸散的能量?是她濒死爆发时产生的某种波动?还是她通关后那瞬间释放又被光柱强行“净化”掉的剧烈情绪?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磨盘的电池,每一次通关,每一次死亡回溯,都在被阈界无情地压榨着价值——痛苦的价值、恐惧的价值、挣扎的价值、乃至生命本身的价值——只为换取那一点点维系自身“存在”的可怜能量。

纯粹的求生欲,是她在这残酷磨盘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下一次副本,下一次倒计时,下一次……在死亡边缘挣扎求存。

她维持着瘫倒的姿势,在纯白的虚无中,视线没有焦点。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只有手腕上倒计时跳动的微弱红光,映在她空洞的瞳孔里。

滴答。滴答。那是时间流逝的声音,也是她生命倒计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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