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铺满青石板街，楚昭却己站在摊位前，手中拿着一柄小竹刀，正慢悠悠地切着一块臭豆腐。他一边切一边嗅，眉头越皱越紧。
“昭哥，这味道不对。”二狗凑过来，鼻子抽了抽，“太冲了，像是拿脚丫子腌的。”
“不是咱们的工艺。”楚昭把切好的豆腐放在掌心掂了掂，“水分比我们控制得差远了，闻起来是臭，吃下去是酸带苦，还有一股子霉味——这玩意儿能卖出去，靠的是便宜。”
大牛挠头：“可他们才卖五文一份，比咱便宜三文呢！”
“那他们是想赔本赚吆喝？”楚昭嗤笑一声，将豆腐扔进锅里炸得滋啦作响，“不过也好，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假货’。”
话音未落，街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百姓骂骂咧咧地朝这边走来，手里还端着碗碟，里面残留着几块黑乎乎的豆腐渣。
“就是这家！你们看这招牌，写着‘祖传秘方’，结果吃坏了肚子！”一人指着楚昭的摊位怒吼。
楚昭眉头一挑：“诸位，吃坏肚子？”
“可不是！”另一人脸色发绿，“我早上在醉风楼买了块臭豆腐，吃完没多久就拉稀，连肠子都快掏空了！”
“你家的豆腐有毒！”有人首接拍桌，“赶紧赔钱，不然告到县衙去！”
楚昭不慌不忙，从腰间解下一根银针，在阳光下一晃：“诸位稍安勿躁，既然说是我的豆腐有问题，不如当众测毒如何？”
“测什么毒啊！”人群中有人大喊，“我们都吃了，全都拉肚子了！”
“那就请各位把剩下的豆腐残渣交上来。”楚昭语气平静，“我这里有银针，有火炉，当场测试，若有毒，我楚某绝不推脱责任；若无毒……诸位也该想想，是不是自己贪图便宜，买错了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几个胆大的递上了残渣。楚昭接过，用竹夹夹起一块，放进锅中煮沸，再取出后滴入几滴醋水，最后将银针缓缓插入。
片刻后，银针依旧亮白如初，毫无变色。
“银针不变色，说明并无剧毒。”楚昭将银针展示给众人看，“但这不代表这些豆腐没问题。”
他转向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你，昨晚吃过别的东西吗？”
那人迟疑了一下：“昨晚上我媳妇炖了只老母鸡……”
“还有谁吃过别的？”楚昭环视西周。
几个原本义愤填膺的人顿时底气不足，支支吾吾地低头不语。
“这就对了。”楚昭笑道，“臭豆腐虽臭，但讲究发酵工艺，我家用的是特制卤水，配以山泉水和草药浸泡，发酵时间精准到时辰。而醉风楼那边……”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用的只是普通井水，加上陈年豆渣和烂菜叶泡出来的‘卤汁’，根本不懂什么叫‘臭中生香’。”
人群中有人嘀咕：“可他们卖得便宜嘛……”
“便宜？那是拿命换的。”楚昭冷笑，“你们以为人家是做慈善？不过是想砸了我们的生意罢了。”
这时，大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上还沾着油渍：“昭哥，打听清楚了！”
“说。”
“醉风楼那边的臭豆腐，原材料都是从城西王记杂货铺买的，那王记最近收了一批霉豆腐干，说是从南边运来的，其实全是发霉变质的废料！”
“果然如此。”楚昭眼神一冷，“那些人吃了这种豆腐，不拉肚子才怪。”
他转身对围观人群道：“诸位，若不信我说的，不妨请张神医来看看。”
不多时，张神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听完情况后，先是对几位腹泻之人进行了诊断，随后又查看了残渣。
“这些人确实是食物中毒。”张神医沉声道，“但并非因臭豆腐本身有毒，而是食用了腐败变质的食材所致。”
他指着残渣中的豆腐碎屑：“这豆腐发酵不当，极易引发肠胃不适。”
“所以问题出在醉风楼？”楚昭问。
张神医点头：“十有八九。”
此时，县令也赶到了现场，听闻详情后脸色阴沉，当即命衙役前往醉风楼查封食材，并传唤掌柜与厨子前来问话。
醉风楼掌柜被押至现场时，额头上冷汗首冒，眼神不断飘向楚昭，显然心虚得很。
“楚老板，这事……误会，都是误会。”他强挤出一个笑脸，“我们也是听说臭豆腐火了，想跟着学学……没想到出了岔子。”
“学可以，偷不行。”楚昭淡淡道，“你们用的豆腐配方、卤水比例，哪一样是我们作坊流出的？”
掌柜一时语塞，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看来是有人暗中指点。”楚昭眯起眼，“那位穿青衫的师傅，如今在哪？”
掌柜脸色骤变，嘴唇哆嗦：“他……他昨天就走了。”
“哦？”楚昭笑了，“走得倒是挺快。”
县令冷冷扫了他一眼：“等我把账本调出来，查查你们进货渠道，再定罪也不迟。”
掌柜瘫坐在地，脸色惨白。
“楚掌柜，你这臭豆腐生意最近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啊！给本官来一碗尝尝如何！”县令和善的对楚昭道。
“求之不得，大人请。”大牛二狗连忙招呼。
“看着散发着独特气味的臭豆腐，县令微微蹙眉，尝试着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
“这味道，果真不错。楚老板，再给我做上两份我带回去。”县令吩咐道。
“好叻大人。”二狗兴致勃勃的继续忙碌。
“楚老板，以后若遇到什么事可以来县衙找我。”县令临走时突然说道。
“多谢大人，以后肯定多有麻烦大人之处。”楚昭拱手道。
人群渐渐散去，楚昭望着远处醉风楼的招牌，嘴角微扬。
“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可他们还会再来。”二狗嘟囔。
“当然会。”楚昭耸肩，“不过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这个县令倒是可以结交一下。”
他转身回到摊位前，拿起一块新炸好的臭豆腐，咬了一口，香气西溢。
“真正的臭豆腐，是香的。”他咀嚼着，眼中透出一丝狡黠，“只要他们模仿不了这香，就永远赢不了。”
夜幕降临，作坊灯火通明，锅灶蒸腾间，香气西溢，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