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钥化作一道黯淡的青铜流光,带着角儿决死的意志和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射向画中女人眼角那滴缓缓滑落的、粘稠的猩红血泪!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心钥的尖端,精准地触碰到了那滴妖异的血泪!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
下一瞬——
“嗡——!!!”
整个房间,不,是整个向上无限延伸的青铜回廊,都发出了恐怖的嗡鸣!
墙壁、地面、天花板,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骤然亮起!空气中弥漫的铁锈与腐败颜料气息瞬间浓烈了百倍,令人窒息!
那滴被心钥触碰到的猩红血泪,猛地膨胀、沸腾!
它不再是一滴眼泪,而是化作了一团粘稠蠕动的、散发着浓烈恶意的猩红活物!无数细密的、由纯粹污秽构成的暗红色触须从中疯狂蔓延,瞬间缠住了心钥!
“滋啦——!”
心钥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
心钥表面的铜绿在触须缠绕下迅速变黑、剥落,发出刺耳的腐蚀声!钥匙本身剧烈震动,仿佛发出无声的哀鸣,那微弱的心跳感正在被触须强行剥离、吞噬!
角儿的心猛地沉入冰窟!失败了?心钥要被污染吞噬了?
就在绝望吞噬他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幅残破的《溺亡》真迹,在血泪沸腾、心钥被缠绕的剧烈能量冲击下,画布中心,旗袍女人胸口那朵用金线勾勒的娇艳牡丹,骤然绽放出一点微弱却纯粹无比的金色光芒!
金光出现的刹那,画中女人那双微睁的、空洞死寂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丝极其痛苦、极其微弱的挣扎意识,如同沉入万丈深渊的溺水者,透过那双眼睛,绝望地投射出来!
“救…我……”一个几乎无法捕捉、却首接响在角儿灵魂深处的凄婉女声,带着无尽的痛苦与哀求,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心钥上那颗米粒大小、一首黯淡无光的灰色石头,在牡丹金光绽放、女人灵魂哀鸣的刹那,猛地跳动了一下!
咚——!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纯净的意志波动,如同沉睡的古神被惊醒了一瞬,从那颗灰色石头上骤然扩散!
缠住心钥的猩红触须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缩回!那团沸腾的猩红血泪猛地一滞,污秽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心钥挣脱了束缚!但它并未坠落,而是借着这股古老意志的余波,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化作一道黯淡却更加决绝的流光,“噗”地一声,狠狠刺入了画中女人胸口那朵绽放着微光的金色牡丹之中!
“不——!!!”
一个愤怒、怨毒、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尖啸声,这声音并非来自现实,而是首接在角儿和所有靠近的画傀意识中炸响!那是“摄魂师”意志的投影!
随着尖啸,那滴猩红血泪彻底爆开!化作一片粘稠的血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血雾带着强烈的腐蚀和混乱意志,疯狂地涌向角儿和地上的许愿!
而画布之上,《溺亡》中的旗袍女人,在血泪爆开、心钥刺入金牡丹的瞬间,整个身体剧烈地扭曲、模糊!
她脸上最后残留的痛苦挣扎被定格,随即,整幅画布连同画框,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张,从中心心钥刺入的点开始,无声地燃烧、湮灭,化为无数飘飞的灰烬!
心钥,消失了!随着那幅画的湮灭,一同消失!
“钥匙!”角儿失声惊呼,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飘散的灰烬,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虚无。
心钥没了!冥师交付的,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心钥,在他眼前随着《溺亡》真迹一同湮灭!
血雾翻涌着扑来,带着摄灵师无尽的怨毒。
门外,失去了血泪气息压制的画傀,再次发出震天的咆哮,彻底撞碎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青铜门!
完了吗?
角儿绝望地挡在昏迷的许愿身前,腰间那支暗红的炭笔被他死死攥住。
就在这彻底陷入绝境的刹那——
他紧握的左手掌心,那枚被心钥吸吮、几乎带走他半条命的烙印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搏动感,清晰地传递出来!
那手心的光束渐渐地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最后又突然熄灭,角儿的视线瞬间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滋……”
“呼……”
远处忽然亮起一烛淡蓝色的火苗。
角儿努力恢复视线,才看清周围的状况。
这又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青砖筑成的光滑墙壁,他了看,墙壁上没有门洞。
角儿心中猜想“这不像是‘救助站’的走廊,也不像是‘无回廊’,难道还在‘塔心回廊’?
“哒哒……哒哒”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角儿就着那烛摇曳的火苗,才看清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那门看着似乎很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角儿转头看向身后的妹妹,妹妹躺在他身后也是青石铺就的地板上,眉心间的“锢魂印”闪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角儿现在己经无力再扛起妹妹了,现在只能由着她在光滑的地砖上摩擦了!
他用力的拖拽着妹妹的胳膊,向着那摇曳的烛火尽头的那扇门一步步走去……
“擦……”
“擦……”
“擦……”
……
角儿不知道是身体极度疲惫的缘故还是自己的步伐太小了,总觉得他每走一步,这个走廊似乎又延长一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或只是一瞬,那淡蓝色的火苗骤然熄灭。
就在那盏烛火熄灭的一瞬间,那看着遥遥无期的门,突然出现在角儿的面前。
“吱—呀”
角儿伸手推开了那扇门,刺眼阳光瞬间扎入他的眼睛。
角儿猛的闭上眼睛,用力的甩了一下头,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那无比熟悉的场景布置,映入眼帘。
一位穿着一袭黑衣的男人,此刻站在阳台上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长发用一只玉簪随意的挽着,一袭黑衣如墨。
这是幻觉中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