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慌了,之所以认定儿子和举报的事没关系,是因为断定儿子不会出五块钱雇佣何雨柱。
可现在何雨柱的说法是,那五块钱是他自己掏的赔偿。
“傻柱,你的意思是解成让你举报我,并没有给你钱?”
如果这样,是儿子主谋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阎解成额头溢出冷汗。
“三大爷,都过去了!”
“别介啊,我还没过去呢!
我跟你说实话,我给你泼脏水,就是惦记你的房子,你被关几年,解成能住进去舒服几年。
结果解成为了我的房子去举报我?如果真是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三大爷,看你难受的,行吧,解成没参与进来。”
何雨柱似是而非的说完,叹口气就走了。
阎埠贵颓然的看着还在轻轻晃动的门帘,无力的靠着墙,又不敢偷懒,只好拿起抹布,魂游物外的擦案子。
副厂长办公室,窗明几净。
枣红色的办公桌后面,李怀德眯着眼睛犯困,今天算是被何雨柱调理到位了,心力交瘁。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官威十足的说:“谁啊?”
何雨柱推开门,“李厂长,去小食堂后厨下。”
“去干什么?”
“何雨柱,你是不是觉得你拿捏住我了?”
“你说话啊!”
李怀德睁开眼睛,慢慢说:“何.....”
追出去,却没看见他的影子。
“妈的,起码告诉我去干什么啊!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厂长也没敢这么对我啊!”
“别让我抓住机会,抓住机会我一次性整死你!”
李怀德一脸怒气的走到小食堂后面,掀开门帘子走进后厨。
“马华!过来!”
“干什么?”
马华掐着腰,牛逼轰轰的反问,完美继承了他师父混不吝的个性。
甚至表面看起来,比他还更牛逼一点。
“你师父呢?”
“我师父刚才出去了,没回来。”
“没回来?”
李怀德咬牙切齿,头回听说办事先让领导去候着的,当谁小使唤呢?
无意间看见正在擦桌子的阎埠贵。
一瞬间,他悟了。
走过去拍拍阎埠贵的肩膀,“老阎同志,看开点,你家门不幸但有个好邻居,是何雨柱要求...咳!是何雨柱苦苦哀求我把你调进来的!”
说着,李怀德忽然有点爽,私底下吃瘪,明面上找回点尊严不过分吧!
“你也知道他那人混不吝,这是我头回见他服软,你要好好感谢人家啊!”
说完,视线却看向马华,不是爱跟你那死师父学吗?好好学学!来!
“吹牛逼!”
马华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口型,看得李怀德眼皮首跳。
“他求人?”
阎埠贵呆呆的看着李怀德,眼里没光了,刚来时那点兴奋全没了。
“嗯!”李怀德低声说:“鞠躬了呢,我是怕他给我跪下,所以才答应的,唉。”
“他鞠躬?差点跪下?”
副厂长是轧钢厂顶级实权派,说话天然有权威,阎埠贵肩膀忽的就耷拉了。
“谢谢厂长,我会谢谢他的。”
阎埠贵扭头去干别的了,手上的动作却比之前还迟缓......
...
...
太阳陷入西方云海......
下班的人群里,阎埠贵低着头往前走,忽然被人叫住。
“老阎,我听说你去小食堂后厨了,柱子有没有照顾你?要不要我帮你说说?”
不要钱的人情,易中海最喜欢。
“老易,你说傻柱在什么情况下会求人?”
论了解,阎埠贵觉着自己不如易中海,打听打听。
“柱子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求人。”
易中海果断的回答,那犟脾气,他可太了解了。
阎埠贵把易中海拽到路边,低声说:“我有件事看不透了,你帮我看看。”
“你说!”
“前天偷鸡大会..不是,全院会上,我说傻柱挖社会主义墙角,你觉着他会记恨我吗?”
“不会。”
易中海快速回答。
“他会因为这个去学校举报我偷花盆吗?”
“老阎,你觉得会吗?怎么可能?”
“那要是有人撺掇他呢?”
“那......”
易中海迟疑了,“柱子那人心粗,不爱多想。要是有人跟他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就不好说了。”
“你觉着,院里最有可能撺掇傻柱去举报我的人是谁?”
闻言,易中海脸色一变。
“老易,你说出来。”
“老阎,没必要吧。”
“你也觉着是解成对吗?”
阎埠贵眼窝发红,终于完全相信这里有儿子的事了。
含辛茹苦培养二十三年,却是这个结果。
他没听易中海后面说什么,低着头,颓丧的往回走了。
生活的重担没压垮这个矮小的人,亲情的背刺几乎只是一瞬间,就把他刺穿了。
回到家,他想把真相告诉老伴,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
“老阎,你怎么了?傻柱欺负你了?”
“杨瑞华......”
阎埠贵跌跌撞撞跑到床边,给自己扔了上去。
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糊满旧报纸的顶棚。
那上面有他精心计算过的,用钢笔写着的备忘。
其中有一张,用蓝色墨水写着几行小字:
“我很矮小,但我内心很强大,我要为了解成坚强起来,做他的高山。
无论生活多么困苦,我都要坚持下去。
等孩子们长大了,我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我对他付出这么多,他一定会很孝顺的。
等他长大了,我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五零年十二月三日。”
“十五年啦!”
阎埠贵喃喃自语,“解成长大啦,却不孝.....”
他机械的看向小段文字的旁边。
泛黄的报纸上,记录着哪家该还半斤粮票,哪天该去领配给的煤球,哪天该给孩子买双鞋......
这是他过去生活的全部意义。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如今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扭曲、变形,像一张张嘲笑他的鬼脸。
“算计......一辈子算计......”
中院。
三大妈嘭的推开正屋的门,大骂道:“傻柱!你欺负死你三大爷了!他都活不下去了!”
何雨柱往炉子里丢了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三大妈,这个转交给三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