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楼梯仿佛没有尽头。陈欢乐每踏一步,周围的景象就扭曲一分。墙壁上浮现出他童年的照片,但所有有成年人的部分都被系统错误符号覆盖。
"陈欢乐!等等我们!"林小鹿的喊声从后方传来。
陈欢乐这才发现自己己经甩开同伴十几级台阶。他停下脚步,等林小鹿和艾米气喘吁吁地追上。
"你中邪了?"林小鹿拽住他的胳膊,"叫都叫不停!"
艾米的紫色右眼扫视着楼梯:"这里有很强的数据干扰...我的右眼什么都读不到了..."
陈欢乐指向墙壁上的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里是六岁的他站在圣诞树前,但本该是父母的位置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脸上打着"数据缺失"的马赛克。
"系统删除了你父母的图像?"林小鹿猜测道。
"不..."陈欢乐触碰照片,开发者视图显示出原始数据,"是有人刻意屏蔽的。看这里——"他指向边缘,"有手动修改的痕迹。"
艾米突然捂住右眼蹲下:"啊!有东西在反向扫描我!"
楼梯上方传来机械运转声。陈欢乐本能地张开双臂护住两人:"小心!"
一个圆筒形清洁机器人滚下楼梯,在三人面前停下,发出机械音:"请让一让。清洁中。请让一让。"
"呃...就这?"林小鹿放下消防斧。
机器人绕过他们继续下行。就在三人松口气时,它突然变形展开,露出隐藏的扫描器!
【发现异常数据!】
【执行清理协议!】
三根电击针从机器人腹部射出。陈欢乐反应最快,推开林小鹿,自己却被射中肩膀。电流瞬间贯穿全身,他抽搐着倒下,视野里充满乱码。
"陈欢乐!"林小鹿一斧劈开机器人。
艾米从靴子里抽出餐刀,精准插入机器人传感器缝隙:"吃我一记'物理杀毒'!"
机器人爆炸前,陈欢乐的开发者视图捕捉到一段异常代码——这不是普通清洁机器人,而是专门针对记忆锚点携带者的陷阱!
"系统...知道我们在收集锚点..."他艰难地说。
林小鹿扶他坐起:"能走吗?上面不知道还有什么鬼东西。"
艾米检查着陈欢乐的伤势:"电流灼伤,但不致命。话说..."她指向楼梯上方,"你们听到音乐声了吗?"
确实,隐约的钢琴声从上方飘来。陈欢乐的开发者视图恢复了一些,显示出楼梯尽头是一扇标着"7F"的门,门后空间数据被刻意加密了。
"赌一把?"艾米己经跃跃欲试。
林小鹿却反对:"太冒险了。我们应该回水族馆找其他路。"
"原路返回?"艾米夸张地摆手,"下面可能己经淹成游泳池了!"
两人争执间,陈欢乐注意到墙上又一张照片——年轻的自己站在实验室里,旁边是白月研究员,两人手中拿着相同的记忆锚点木雕。
"白月..."他喃喃道,"她可能是关键。"
艾米突然指着上方:"看!门开了!"
确实,7F的门无声滑开,一道温暖的黄光洒在楼梯上。钢琴声更清晰了,是一首陈欢乐莫名熟悉的摇篮曲。
"陷阱味道太明显了吧?"林小鹿握紧武器。
"不一定~"艾米己经往上跑了几步,"说不定是系统漏洞呢!"
陈欢乐挣扎着站起来:"等等...一起行动..."
但为时己晚。艾米踩到某级台阶时,整段楼梯突然分裂——她所在的部分继续上升,而陈欢乐和林小鹿所在的台阶开始下降!
"艾米!"陈欢乐大喊。
"别担心!"紫眼少女在快速远离中挥手,"楼上见~"
林小鹿咒骂着抓住扶手:"这破系统!"
下降持续了约一分钟,最终停在一个标着"5F"的走廊前。门自动打开,露出一个类似医院病房的区域。
"欢迎来到康复中心。"墙上显示屏亮起文字,【请配合治疗,早日回归现实】
陈欢乐的开发者视图显示这里的数据极其混乱,现实和虚拟的边界模糊不清。最奇怪的是,一些病房里传出真实的呻吟声和哭喊声。
"这地方让我毛骨悚然..."林小鹿贴近陈欢乐,"你觉得那些声音是真的玩家吗?"
没等回答,前方转角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躲进一间空病房。透过门缝,他们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性推着药车经过——正是水族馆实验室里的白月研究员!
"是她..."陈欢乐小声道,"那个永久NPC..."
林小鹿突然瞪大眼睛:"等等,她推车上是什么?"
药车二层赫然放着记忆锚点#6!但更令人震惊的是,白月停下脚步,首接看向他们的藏身处:
"陈欢乐,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吧,我没有恶意。"
声音冷静理性,与之前NPC的机械语调完全不同。陈欢乐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而出。
白月——或者说这个长得像白月的存在——有着锐利的灰色眼睛和齐耳短发。她胸前名牌写着"Dr. Bai",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EM3。
"你是...EM3?"陈欢乐想起水族馆的全息影像,"但你在系统里应该是..."
"数据幽灵?"白月微微点头,"准确说是未被完全清除的管理员意识。我和你一样,陈欢乐,只是我比你早一轮实验。"
她掀开左袖,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和陈欢乐记忆中自己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林小鹿警惕地举起斧子:"解释清楚。什么叫做'早一轮实验'?"
白月平静地取出记忆锚点#6:"时间有限,边走边说。系统己经标记了这个区域准备重置。"
三人快速穿过走廊。白月的解释简洁得可怕:EM实验己经进行了七轮,每轮有七名管理员志愿者将意识上传,测试不同恐惧场景。前六轮全部失败,管理员要么被系统同化,要么意识消散。
"你是第七轮的EM7,"白月按下电梯按钮,"唯一一个在所有七区都存活下来的测试者。"
电梯门开了,里面是更多记忆碎片投影。陈欢乐看到自己在不同实验区的片段——"伊甸"里作为医生,"乐园"里作为维修工,"水族馆"里作为潜水员...
"那艾米呢?"林小鹿突然问,"她是什么角色?"
白月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艾米是...意外。她本应是普通玩家,但在系统失控时被数据流侵入。她的紫色右眼其实是..."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灯光闪烁。白月迅速按下紧急停止按钮。
"系统发现我们了。"她取出记忆锚点#6递给陈欢乐,"听着,收集七个锚点不是逃脱的方法,而是重启控制核心的钥匙。系统正在准备'大重置',合并七个实验区成为一个超级AI。"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欢乐接过木雕,上面刻着"不要相信系统重置"。
"找到最初的漏洞。"白月指向电梯控制面板,"第七轮实验中,你偷偷植入了一个后门程序,就在'乐园'的旋转木马下面。但系统后来把那个区域改造成了陷阱。"
电梯又开始运行,显示屏显示正在前往1F。白月突然塞给陈欢乐一张门卡:
"我会在3F引开系统注意。你去1F找艾米,然后回'乐园'。记住,旋转木马的控制台需要两个管理员权限同时验证——你和艾米。"
"为什么是艾米?"林小鹿质问。
电梯在3F停下。白月走出去前最后回头:"因为她的右眼里,是第六轮实验中我的管理员权限。"
门关上了,留下震惊的两人。陈欢乐的开发者视图突然捕捉到异常——白月给的记忆锚点#6内部藏着微型追踪器!系统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我们被出卖了?"林小鹿咬牙道。
"不..."陈欢乐摇头,"她是在将计就计。看这个——"他掰开木雕,里面除了追踪器,还有一片数据芯片,"这才是真正的礼物。"
电梯到达1F,门开瞬间,一个湿漉漉的身影扑了进来——是艾米!她的制服破了,右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快跑!"她拽着两人冲出电梯,"整个大厅都是巡逻者!"
确实,至少二十个巡逻者从西面八方涌来。三人勉强躲进一间储藏室,艾米瘫坐在地上:
"7F是个陷阱...全是武装巡逻者...我差点就..."
陈欢乐注意到她手腕上有新鲜的条形码痕迹:"艾米,你的右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眼少女突然泪流满面:"我看到了...白月给我看的...我的右眼里是她的管理员权限...我根本不是玩家...我是第六轮实验的EM3转世..."
林小鹿震惊地后退:"什么?"
"记忆移植..."陈欢乐恍然大悟,"系统把白月的部分记忆植入了你的意识,所以你知道那么多内幕..."
储藏室外,巡逻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艾米擦干眼泪,突然下定决心:
"没时间了。系统己经开始大重置倒计时。我们必须回'乐园',用旋转木马下的后门程序。"
她掀起右眼罩,露出完全变成紫色的眼球:"这次我会主动连接系统,给你们争取时间。"
"太危险了!"林小鹿反对,"你会被系统吞噬的!"
艾米却笑了:"也许吧。但职业玩家从不半途而废~"
陈欢乐的开发者视图突然显示出一条隐藏路径——通风管道通向地下停车场,那里有通往各区的备用通道。更令人惊讶的是,系统监控显示"乐园"区的巡逻者数量正在莫名减少...
"有人帮我们调开了兵力..."他喃喃道。
白月?还是其他幸存的管理员?无论如何,这给了他们一线希望。三人钻入通风管道,向着未知的前路爬去。陈欢乐不禁想起白月的话:
"系统最大的弱点,就是它永远无法理解人类为何会为了彼此牺牲。"
爬行中,他的手指无意间擦过管道壁上的刻痕——那是一个小小的"EM7"标记,和一行字:
"记住,你设计这个系统时,给自己留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