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谷的夜,死寂得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白日里焚天阁夜袭留下的血腥气尚未被寒风吹散,又被更深沉的绝望浸透骨髓。剑冢入口旁,地脉寒眼因月魄寒星铁被强行剥离而彻底失控。紊乱的寒气如同被激怒的冰龙,嘶吼着从基座撕裂的巨大孔洞中疯狂喷涌而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喷涌的寒流瞬间将周遭地面冻结成一片光滑如镜、闪烁着幽蓝死光的冰原,空气冷得能冻结灵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过喉咙的痛楚。
萧逸尘就跪在这片失控的寒冰地狱中心,如同守护着最后珍宝的冰雕。他怀中紧紧抱着林若初冰凉的身体,那单薄的身躯仿佛随时会在这极寒中碎去。她像一尊被命运重锤砸出裂痕的冰玉人偶,素白的衣裙早己被自己眉心不断渗出的淡金血丝和他身上伤口淌下的污黑魔血浸染得斑驳刺目,如同雪地上绽放的绝望之花。眉心那道象征着神裔血脉的冰翼图腾,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淡金裂纹,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裂痕边缘渗出新的、带着神性光辉的金色血珠。这血珠滚过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灼烧着萧逸尘早己千疮百孔的心。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若有似无的呼吸都牵扯着萧逸尘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
“若初……醒醒……看看我……”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在锈蚀的铁片上摩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灭顶的恐惧和无尽的哀求,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唤,试图唤回那渐行渐远的灵魂。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嘴角因内伤而不断溢出的污黑毒血,失控地滴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却无法融化半分寒意,只留下混浊的痕迹。他那柄同样布满蛛网裂痕的冰魄剑,斜斜插在一旁的幽蓝冰面上,剑身黯淡无光,如同主人濒临破碎的心魂。他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绝望,一遍遍徒劳地擦拭着她眉心不断渗出的金血,动作轻柔得如同擦拭稀世琉璃上的尘埃,却无法阻止那象征着生命本源与神裔力量正飞速流逝的金色细流。
“少…少主…” 一个压抑着巨大悲痛、带着浓重喘息的声音响起。铁山拖着一条被魔气腐蚀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腿,挣扎着爬了过来。这个平素如铁墩般沉稳的汉子,此刻脸上糊满了血污与泪水的混合物,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脊梁。他颤抖着将一枚边缘焦黑、触手冰凉、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古朴玉瓶,塞进萧逸尘那只同样冰冷的手中,声音破碎不堪:“这…这是师父…白璃师父留下的…最后一点‘九转凝冰髓’…能…能吊住一口心脉…给…给师姐…” 他的目光落在林若初毫无生气的脸上,巨大的悲恸终于冲垮了堤坝,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滚而落,砸在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没…没用了…谷里所有的灵药…都试过了…根本…根本压不住她神魂的裂痕…泣血珠…泣血珠核心…要碎了…撑不住了…”
萧逸尘猛地攥紧那冰冷的玉瓶,坚硬的瓶身硌得掌心生疼,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泛出死灰般的青白。九转凝冰髓?吊命?仅仅是吊住一口随时会断绝的残气?不!这绝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她活!完好无损地活过来!带着她的倔强,她的神辉,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一股焚心蚀骨的绝望混合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如同地狱之火在他胸腔里猛烈燃烧!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双眼,死死钉在林若初微微起伏的心口位置——那里,是泣血珠核心所在,是她所有痛苦与力量的源头,也是此刻正在崩溃的根源!
“压不住……” 萧逸尘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濒死孤狼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疯狂决绝,“那就……重塑它!”
话音未落,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反手猛地拔出了斜插在冰面上的冰魄剑!剑锋倒转,冰冷的剑尖在幽蓝的冰面反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
“少主!不要——!” 铁山和周围仅存的几名铸剑谷弟子骇然失色,失声尖叫!他们瞬间明白了这疯狂举动的含义——那是玄冰宗记载于禁忌篇中、几乎等同于自杀的“剜心泣血”秘术!以自身生命本源和心头精血为祭,强行灌注,代价是燃烧寿元,根基尽毁!
冰冷的锋锐轻易地划开了染血的玄衣,刺破了皮肉,精准地抵在了那颗为林若初而疯狂跳动的心脏之上!剧痛让萧逸尘身体猛地一僵,额角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但他眼中的疯狂与决绝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如同扑火的飞蛾。没有半分迟疑,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疯狂运转玄冰宗最核心的禁忌秘法——《九转凝冰诀》!丹田内残存的、混杂着魔毒、早己稀薄不堪的灵力被不顾一切地压榨、提纯、凝聚!经脉在狂暴的灵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寸寸断裂!
一滴,两滴……蕴含着萧逸尘生命本源、心头精血与全部玄冰灵力、乃至灵魂烙印的冰蓝色血珠,如同世间最纯净的寒髓,艰难而缓慢地从心尖伤口处被强行剥离出来!每一滴的剥离,都伴随着灵魂被生生撕裂般的剧痛!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如同瞬间枯萎的草木,嘴唇失去所有血色,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深陷入肉里,鲜血顺着嘴角淌下,硬是凭着非人的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倒下!
“呃……” 深度昏迷中的林若初,身体因为这股同源力量的强烈共鸣而剧烈地抽搐起来,发出一声破碎而痛苦的呻吟。眉心的金血流淌得更急,仿佛感应到了那正在为她赴死的炽热灵魂。
终于,三滴鸽卵大小、流转着最纯粹冰蓝神辉、内部仿佛有微缩的冰魄神翼在翕动振翅的“心头血泪”,悬浮在萧逸尘那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的指尖之上!光华流转,散发出浩瀚磅礴的生命气息与涤荡万邪的极致冰寒,竟将周围失控喷涌的寒眼乱流都暂时压制、抚平,形成一片短暂而神圣的宁静领域。
而剥离了这三滴心头血泪的萧逸尘,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千年的光阴!他原本如墨玉般乌黑润泽的长发,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化为毫无生机的、刺目的银白!如同凛冬的寒霜瞬间覆盖了青翠的松柏!那俊朗却布满伤痕与疲惫的脸庞,也肉眼可见地爬上了深刻的沧桑纹路,眼角眉梢染上风霜,仿佛刹那走过了漫长而苦难的岁月长河。他的气息更是如同断崖般跌落谷底,虚弱、飘渺,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在跳动,全靠那股融入骨髓的守护执念强撑着没有彻底熄灭。
“逸尘……哥哥……” 昏迷中的林若初仿佛感应到了那源自灵魂的悲恸与牺牲,破碎的呓语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心疼,如同梦魇中的低泣。
“别怕……我在……” 萧逸尘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能安抚灵魂的极致温柔。他染血的、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带着千钧的重量,如同托举着整个世界的希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三滴凝聚了他生命、灵魂与全部守护执念的冰蓝血泪,缓缓地、珍重万分地滴向林若初心口的位置——那泣血珠核心所在之处。
血泪触及她冰冷衣襟的刹那,并未滑落,而是如同最纯粹的水滴融入干涸的泉眼,瞬间没入其中!一股柔和而浩瀚、带着无尽生机与守护意志的冰蓝神辉,自林若初的心口骤然爆发!
“嗡——!!!”
林若初身体猛地一震!仿佛沉睡的火山被唤醒!眉心跳动的冰翼图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圣洁光芒!那蛛网般蔓延、象征着本源破碎的淡金裂纹,在这股同源而生、饱含生命与守护意志的“血泪”神辉冲刷与滋养下,如同被无形却温柔的手抚过,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淡化!心脉深处,那颗濒临彻底破碎、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泣血珠核心,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甘霖般的本源力量!珠体表面的裂痕迅速被冰蓝神光填满、修复,珠内原本狂暴紊乱、几近失控的神力如同被彻底驯服的怒海狂涛,渐渐平息、凝聚、升华,散发出更加内敛、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浩瀚神性!一股温暖而强大的生机,如同沉睡的地脉复苏,在她冰冷的身体深处缓缓流淌、壮大!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但眉宇间那令人心碎的、濒临崩溃的死气却己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祥和的、如同回归母体的沉睡之态。原本微弱断续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有力。
成功了!以命换命,以血铸魂!
萧逸尘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布满血丝、几乎枯竭的眼眸中,终于燃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名为希望的光芒。紧绷到极限、如同拉满弓弦的心神骤然一松,那强撑着的最后一点意志力也随之消散。他身体猛地一晃,“噗——!”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乌黑淤血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溅落在身下幽蓝的冰面上,如同盛开的、绝望而凄艳的彼岸花。身体如同彻底断裂了提线的木偶,软软地、毫无生气地向后倒去,满头刺目的、象征着生命流逝的银发在凛冽寒风中散落开来,铺展在冰冷的幽蓝冰面上,形成一幅悲壮到令人窒息的画面。
“少主——!”铁山目眦欲裂,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碎!他顾不得自己那条几乎废掉的伤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嘶吼着扑过去,一把抱住萧逸尘倒下的身体。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凉,那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满头刺目的银霜在幽蓝冰面的映衬下,散发着令人心碎的悲凉。铁山这个铁打的汉子,抱着少主轻得可怕的身体,看着他那瞬间苍老的容颜,再也忍不住,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泪水决堤。
就在这短暂的、劫后余生的悲恸与渺茫希冀交织的瞬间——
“轰隆——!!!”
九天之上,毫无征兆地炸响一声撼天动地的雷鸣!那声音绝非寻常雷霆的爆裂,而是带着一种天道震怒、法则崩鸣、乾坤逆转的宏大与毁灭感!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劈开了混沌!恐怖的声浪瞬间实质化,如同亿万钧重锤狠狠砸落!整个铸剑谷剧烈震颤!地动山摇!无数巨大的山岩在轰鸣中崩裂、滚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本就残破的铸剑堂废墟再次塌陷一角!
所有幸存者,无论是强撑的铁山,还是重伤呻吟的弟子,皆被这股煌煌天威压得瞬间匍匐在地,口鼻溢血,神魂剧颤,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面对天地之威时的无尽恐惧!铁山死死抱着昏迷不醒、白发苍苍的萧逸尘,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望着那苍穹之上末日般的景象,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刚刚因林若初复苏而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瞬间被这灭世般的威压碾得粉碎!
所有人骇然抬首!
只见原本被魔域血月余威笼罩的、暗沉如墨的苍穹,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充满怒火的混沌巨手狠狠搅动!厚重如铅的云层疯狂旋转、汇聚、压缩,形成一个覆盖了方圆万里、巨大无比、仿佛要将整个大地吞噬的漆黑旋涡!旋涡深邃如狱,缓缓转动,中心并非闪烁着刺目雷光,而是不断孕育、跳跃、纠缠着无数道紫黑色、散发着纯粹毁灭气息的恐怖电蛇!这些电蛇每一次无声的闪烁,都让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令万物臣服、众生湮灭、法则退避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神山,轰然降临!精准无比地、死死锁定了铸剑谷的核心——那刚刚修复了泣血珠、神性彻底复苏、气息正缓缓攀升的林若初!
九天寂灭神罚!因神裔本源彻底修复、泣血珠完全复苏而引动的、天道不容的灭世天劫!
铸剑谷内幸存的弟子们在这股天威下瑟瑟发抖,如同蝼蚁面对神罚,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铁山抱着萧逸尘,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全身。刚刚燃起的微弱星火,瞬间被这焚尽一切的雷云吞噬。
而在这灭世劫云的恐怖威压锁定之下——
异变再生!
林若初紧闭的眼睫,如同承受不住某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与邪恶的呼唤,开始剧烈地、不正常地颤抖起来。
她额角一道看似己经弥合、实则最为深邃的细微淡金裂痕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污秽暗红气息的魔神意志烙印,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毒虫,疯狂地躁动、挣扎起来!这缕意志,正是源自颜落额间魔眼印记中,由魔神污血强行掳掠、污染的那一丝泣血珠神力所携带的恶毒烙印!它感受到了本体泣血珠的彻底复苏与九天雷劫的毁灭锁定,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束缚,溯流而上,回归本体!将这污秽、毁灭与疯狂的种子,深深植入这新生的神裔核心之中!
“呃……”林若初即使在深沉的昏迷中,也因为这源自本源的邪恶侵蚀而发出痛苦压抑的低吟。眉心那道刚刚弥合的细微裂痕边缘,竟再次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魔气!它如同附骨之疽,顽强地在纯净的冰蓝神辉边缘悄然蔓延、渗透,试图污染这新生的光芒!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焚天阁禁地最深处。
颜烈盘膝坐在一座由赤金融合暗红魔晶构筑而成的巨大、邪恶阵图中央。阵图线条扭曲复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污秽魔光。阵图的核心阵眼处,正是那块刚从铸剑谷夺来的、流淌着温润月华星辉的“月魄寒星铁”!此刻,这块天地神物被无数道由污秽魔血凝成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锁链死死缠绕、禁锢!神铁痛苦地嗡鸣震颤,月华星辉被魔光侵蚀、压制,发出不屈却微弱的抵抗。
颜烈双手结着诡异的魔印,周身赤金烈焰与污秽漆黑的魔气交织升腾,如同邪神降世。他正将一股股精纯而暴戾的魔域煞力,疯狂注入阵图,强行炼化着那块抗拒的神铁。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两团跳跃的赤金魔焰!他清晰地感应到了!九天之上那锁定铸剑谷、蕴含着毁灭与新生双重法则的恐怖劫云气息!更让他狂喜的是,阵图核心那块被魔链禁锢的月魄寒星铁,因受到这煌煌天劫气息的引动,竟产生了一丝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共鸣震颤!
“哈哈哈!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颜烈仰天发出一阵狂喜到近乎癫狂的狞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扭曲的贪婪与疯狂,“泣血珠彻底复苏,引动九天寂灭神罚!好!好得很!这至阳至刚、蕴含创生与毁灭本源的劫雷之力,正是熔炼这‘月魄寒星铁’、铸就‘万仙噬灵阵’最终核心阵眼——‘陨神杵’的最后一把、也是最完美的一把火!”他眼中魔焰暴涨,猛地加大了魔力输出,双手魔印变幻如飞!整个邪恶阵图光芒骤然变得刺目而污秽,那些缠绕着神铁的魔纹锁链如同饥饿的毒蛇,猛地勒紧,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月魄寒星铁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发出悲鸣!
“传令下去!”颜烈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死寂的殿堂,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酷,“天枢台会盟,即刻开启!不得延误!待那寂灭劫雷劈落,铸剑谷化为飞灰,神裔之力被天罚重创之际……便是本座启动大阵,收割仙门百族菁华气血,献祭魔神,铸就无上魔躯之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与期待,“至于南宫逸那边……哼,那颗埋下的‘暗棋’,也该动一动了。本座很期待,被魔神意志彻底侵蚀的‘泣血灵体’,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而在魔域最深处,万骨殿的废墟之上。
那柄由万剑英灵与白璃燃烧神魂所化的巨大冰剑依旧巍然矗立,剑身流淌的冰魄神光死死镇压着下方。厚达数十丈、闪烁着瑰丽棱光、散发着永恒死寂寒气的幽蓝玄冰,将那只撕裂空间降临的魔神巨爪牢牢冰封。
然而,就在那冰封巨爪正中央,那片覆盖着最为厚重、狰狞鳞甲的缝隙深处。
一滴粘稠、污秽、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死寂与湮灭力量的暗红魔神本源污血,正如同拥有生命般,顽强地、无声地蠕动着。它无视了剑魄寒冰那足以冻结时空的极致封冻之力,凭借着一丝来自遥远污染源(颜落魔印)的微弱共鸣,正一点一滴、极其艰难地穿透冰层最薄弱、能量流转间隙的一线!
“嘀嗒……”
这滴蕴含着魔神恐怖本源意志的污血,终于彻底挣脱了冰棺的束缚,滴落在下方早己被它之前逸散力量腐蚀成一片绝对死寂、灰白如同骨粉的大地之上。
“嗤——!!!”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刺耳、更加令人神魂冻结的腐蚀声骤然响起!仿佛大地在发出濒死的哀嚎!一个深不见底、边缘不断沙化塌陷的漆黑孔洞瞬间形成!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纯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死亡寂灭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致命的死亡涟漪,疯狂地、无可阻挡地向西周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魔域的焦土无声地化为更彻底的虚无,连空间都似乎变得脆弱、灰败!
千里魔域,在这滴本源污血的加速侵蚀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向彻底的、永恒的寂灭深渊。而在这片加速死亡的中心,那被冰封的巨爪内部,一股更加暴虐、更加饥饿、充满了对神裔血肉贪婪渴望的意志,正因这一滴污血的“回归”而缓缓苏醒……它在积蓄着力量,如同蛰伏的太古凶兽,等待着某个祭品(彻底被污染的泣血珠或神裔之躯)的降临,便能撕碎这烦人的冰棺,将真正的毁灭带给这个世界!
九天之上,那覆盖万里的漆黑劫云旋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旋涡中心,无数道紫黑色的寂灭电蛇终于停止了跳跃,如同蓄满力量的毒龙,缓缓垂首,锁定了下方铸剑谷中那刚刚复苏的冰蓝神辉!
“咔嚓——!!!”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仿佛由纯粹毁灭法则构成的紫黑色雷霆,撕裂了凝固的时空,带着湮灭万物的终极意志,如同上苍降下的审判之矛,朝着铸剑谷核心,朝着刚刚睁开迷茫双眼、瞳孔深处冰蓝神辉与一丝暗红魔气诡异交织的林若初——悍然劈落!
毁灭,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