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如碎金般倾泻而下，漱芳斋朱漆廊柱被晒得发烫，赤色在强光下愈发耀眼夺目。小燕子怀抱着刚领到的绿豆糕匣子，像只欢快的雀儿，蹦蹦跳跳地闯进正殿。发间晃动的绒花不经意扫过乾隆龙袍的下摆，似是给这肃穆的龙袍添了几分灵动。
“皇阿玛最好啦！” 她仰起小脸，鼻尖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糕点碎屑，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要是没有您和晴儿姐姐，我肯定要被老佛爷的眼神‘杀死’啦！” 那清脆的声音里，尽是依赖与撒娇。
乾隆闻言，抬手轻轻替她抹去嘴角的残渣。指腹擦过她被晒得发烫脸颊的瞬间，动作微微一顿。眼前少女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与方才在慈宁宫时的局促不安判若两人。这鲜活的模样，不禁让他想起多年前抱着阿哥们逗趣时的温馨场景。“下次可要好好学规矩，别再让老佛爷挑出刺儿。” 话语虽带着几分严厉，掌心却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这轻柔的动作，惊得小燕子头顶的珍珠步摇叮当作响，清脆的声响在殿内回荡。
日头正盛，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皇后的鸾驾悄无声息地停在漱芳斋外。她提着精致的裙摆，优雅地跨过门槛，却瞧见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 小燕子正慵懒地瘫在软榻上，绣花鞋被随意甩在一旁，一双玉足晃悠悠地，手里还抱着西瓜大快朵颐。屋内的穿堂风偶尔掠过，将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吹起。
“瞧瞧这模样。” 皇后又好气又好笑，素绢轻柔地落在她沾着瓜汁的唇边，似是嗔怪，又似是无奈，“在老佛爷跟前也这般随性，可怎么得了？”
小燕子一个翻身坐起，身上西瓜红的旗装皱得如同蓬松的云朵，却动作利落地将一块最甜的瓜瓤塞进皇后嘴里：“娘娘放心！皇阿玛和晴儿姐姐可护着我呢！” 说着，她绘声绘色地模仿起乾隆使眼色的模样，又惟妙惟肖地学起晴儿憋笑的神态。那生动的表演，逗得皇后不禁掩袖而笑，眼角也泛起了细细的纹路，尽显温柔。
“只是委屈你，要日日受规矩的苦。” 皇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发涩，她伸手抚过小燕子腕间被旗装勒出的红痕。这些日子，她暗中派人留意着，自然清楚小燕子为了学规矩摔了多少跟头，吃了多少苦头。
“才不委屈！” 小燕子突然搂住皇后的脖颈，发间淡雅的茉莉香混着西瓜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比起在大杂院挨饿受冻，现在能吃绿豆糕、啃西瓜，还有这么多人疼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突然压低声音，鼻尖几乎要蹭上皇后的，语气中满是亲昵与坚定，“再说啦，要是学不会规矩，怎么当娘娘最乖的格格呀？”
窗外，日头依旧高悬，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一片片光影。暖光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勾勒出一幅温馨动人的画面。皇后轻轻拍着小燕子的背，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坤宁宫。那个曾经横冲首撞、浑身带着炽热温度的少女，在时光的打磨下，终于长出了温柔的棱角，变得愈发惹人疼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