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声浪翻涌间,几辆泼皮牛车横冲首撞闯入巷道。车辕上歪坐着满脸横肉的汉子,腰间弯刀折射着刺目日光,似蛰伏的毒蛇吐着信子。为首的络腮胡酒糟鼻泛着油光,一脚将路边糖画摊踹得支离破碎,琥珀色的糖浆如泪滴般砸在青石板上,瞬间引来成群苍蝇嗡鸣盘旋。“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吵吵?孝敬钱交了吗?” 他扯着破锣嗓子吼道,唾沫星子飞溅在老者佝偻的背上。
捧着新米的老者颤如筛糠,骨节突出的手攥着衣角:“大爷,秋收税银才缴给官府,实在……” 话未说完,牛皮马鞭裹挟着腥风劈面而来,粗布衣裳应声绽裂,血痕如蜿蜒的赤蛇在脊背游走。“老子的保护费也敢拖欠?” 络腮胡狞笑,露出半颗镶金的犬齿。人群顿时如受惊的麻雀,妇女抱紧啼哭的孩童退至墙角,壮汉们青筋暴起的拳头攥了又松,眼底燃烧着不敢喷发的怒火。
“住手!” 一声清喝刺破凝滞的空气。小燕子猛地将稻穗塞进杜怀恩怀中,鹅黄裙摆翻飞如蝶,发间银铃震出急促的战歌。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杏眼圆睁:“青天白日欺负百姓,你们还要脸吗?尔康、尔泰,上!” 话音未落,福尔康旋身踢出凌厉侧踢,尔泰则如灵猿般闪转腾挪,拳脚生风间带起破空锐响。
杜怀恩面色骤沉如铁,冷冽下令:“所有人,护好老爷!” 十名侍卫即刻结成铜墙铁壁般的圆阵,将乾隆的马车严严实实护在中央。他足尖轻点屋檐,如黑豹般凌空飞掠至小燕子身侧。恰在此时,一名虎背熊腰的恶徒从斜刺里扑来,铁钳般的手臂首取小燕子咽喉。杜怀恩长臂如闪电探出,揽住她纤细腰肢急速旋身,同时屈腿横扫,恶徒庞大身躯轰然倒地,震得石板路簌簌作响。
软剑出鞘的清鸣划破嘈杂。杜怀恩将小燕子护在身后,银白剑刃划出半轮冷月,森寒剑气逼得众恶徒连退三步。“别乱跑!” 他头也不回,声音紧绷如弦。剑穗如灵蛇狂舞,精准扫过络腮胡右颊,血珠飞溅在青灰墙面上,绽开狰狞的红梅。小燕子哪肯袖手,踩着石墩借力跃起,手中竹棍如点穴银针,接连戳中恶徒膝弯穴位。“怀恩!左边!” 她清脆的呼喊与剑棍相击声交织,两人配合默契如齿轮咬合,打得众恶徒抱头鼠窜。
永琪按剑欲动,却被乾隆抬手制止。老当家抚着雪白长须,唇角笑意未达眼底,浑浊的眸子深处翻涌着审视的暗潮。混战正酣时,杜怀恩一个利落旋踢放倒最后一名恶徒,铁钳般的手臂扣住络腮胡后颈,将其重重掼在地上,碎石迸溅。
“放开老子!” 络腮胡挣扎着将脸从石板上抬起,嘴角挂着血沫仍死鸭子嘴硬,“我姐夫可是这儿的县令!敢动我,你们都得蹲大牢!” 他色眯眯的目光扫过小燕子,泛黄的牙齿间挤出淫秽话语:“把那几个小娘子送我府上暖床,老子兴许饶你们狗命!”
空气瞬间凝固。杜怀恩周身腾起刺骨寒意,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单手揪住络腮胡油腻的头发,将人硬生生提至与自己平视,“啪” 的耳光响彻整条街道。络腮胡惨叫着飞出两米开外,几颗带血的牙齿混着唾沫砸在地上。杜怀恩如影随形欺身上前,短刀己经抵住对方喉结,刀刃压进皮肤半分,血珠顺着刀锋缓缓滑落:“再敢污言秽语,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下酒。”
乾隆原本含笑的面容瞬间覆上寒霜,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狼狈的络腮胡,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他微微抬手,声如寒冰:“带上来。” 杜怀恩一脚踹在络腮胡膝弯,迫使对方重重跪地。即便面对乾隆周身华贵锦绣,络腮胡仍嘴硬:“就算你是富商…… 我姐夫也不会放过……”
“愚不可及。” 乾隆冷哼打断,转头吩咐福伦:“彻查这县令,若敢纵容亲属为非作歹,绝不姑息。” 福伦领命而去。杜怀恩却仍保持握刀姿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一尊蓄势待发的战神,目光如淬毒的箭矢,死死钉在恶霸身上。小燕子望着他紧绷的脊背,心口泛起温热涟漪,又夹杂着丝丝心疼,她悄悄上前,纤手轻轻拽住他染血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