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透小镇的每一处角落。破碎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猩红的光影在青石路上斑驳跳动,宛如凝固的鲜血。乾隆后背紧贴着斑驳的土墙,剧烈喘息着,腰间那枚珍贵的玉佩不知何时磕出了细小的裂纹,仿佛预示着不祥。就在他以为能稍作喘息时,一阵冷风骤然卷起满地碎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名黑衣刺客如鬼魅般从断墙后闪出,面罩下那双眼睛泛着森冷的杀意,寒光闪闪的匕首裹挟着凛冽腥风,首取他后心。
紫薇最先捕捉到这致命的危机。身旁的晴儿还在瑟瑟发抖,而她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急促的动作纷纷滑落。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晴儿,绣鞋在血泊中重重打滑,裙摆扫过倒地的兵器,刺耳的刮擦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清晰。“小心!”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着,整个人朝着乾隆扑去。在发梢扬起的刹那,往昔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划过 ——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义无反顾。紧闭双眼的瞬间,她在心中无数次默念着尔康的名字,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奔涌而下,己然做好了承受利刃穿心剧痛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充满绝望的嘶吼如惊雷般划破长空:“小燕子!” 杜怀恩手中的长剑在三丈之外猛地改变轨迹,剑锋险之又险地擦着刺客耳际掠过,削断几缕乌黑的发丝。乾隆踉跄着转身,指尖堪堪触到刺客的衣角,却见一抹熟悉的鹅黄身影如离弦之箭,从五步开外的混战中疾射而出。此时的小燕子,发间那朵曾经娇艳的绒花早己不知去向,脸上沾满血污与尘土,却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紫薇撞去。
紫薇只觉温热的液体飞溅在脸上,那是小燕子唇角溢出的鲜血,带着刺鼻的腥味。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反而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得向后跌坐,后脑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她惊恐地睁开双眼,只见小燕子软绵绵地倒在自己怀中,后背大片刺目的殷红正迅速蔓延,宛如一朵在雪地上绽放的红梅。那把泛着冷光的匕首,正无情地插在小燕子的胸前。小燕子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紫薇…… 别…… 哭…… 我…… 保护…… 你……” 话音未落,更多的鲜血从她口中涌出,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染血的指尖还停留在紫薇手背,似乎想要最后一次为好友擦去眼泪,却终究缓缓垂落,没了生气。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每喘一口气都伴随着令人心碎的气泡声,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砖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不…… 不会的……” 紫薇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她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小燕子失去血色的脸颊,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砸落在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她慌乱地扯下自己的裙摆,想要堵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可鲜血却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她的指缝源源不断地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指甲。“不该是我吗?怎么会是小燕子……” 她无助地抬起头,望向乾隆,眼神中满是崩溃与自责,发髻早己散落,发丝黏在染血的脸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西周的厮杀声渐渐减弱,唯有紫薇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荡,令人闻之落泪。她将小燕子冰凉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泪水混着血水浸透了衣襟,怀中那曾经温暖的躯体,温度却在一寸寸消散。那枚曾被小燕子视作珍宝的绒花,不知何时飘落在血泊里,鲜艳的颜色被鲜血浸染,变得黯淡无光,就像小燕子那逐渐消逝的鲜活生命。
乾隆踉跄着冲了过来,玄色常服的下摆沾满尘土与血污,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颤抖的手指刚要触碰小燕子,却又猛地缩回,仿佛眼前的是一碰就会破碎的琉璃。“杜怀恩!找御医!快!” 他朝着杀红了眼的杜怀恩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绝望,往日帝王的威严在此刻早己荡然无存。晴儿跌跌撞撞地奔来,用绣帕按住小燕子伤口的手不停地发抖,她抬头望向乾隆,眼中满是祈求:“皇上,小燕子她......”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就被紫薇凄厉的哭喊无情地截断。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几名黑衣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摔落在地。尔康提剑闯入,剑身上凝结的血珠随着他剧烈的喘息簌簌滚落,当他的目光触及满地狼藉的惨状时,瞳孔瞬间收缩,脸上写满震惊与悲痛。
杜怀恩周身溅满鲜血,双眼猩红如受伤的野兽,常服上破口处还插着几支断箭。他手中的长剑还在不断滴着血,剑穗早己被鲜血浸透。听到乾隆的命令,他的身形猛然一顿,死死地盯着小燕子染血的脸庞,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安静了。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过往无数个与小燕子斗嘴、嬉闹的画面在他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下一秒,他如离弦之箭般冲破重重包围,手中长剑舞出的剑光化作一道血色长虹,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他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衣袂翻飞间,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残影,朝着太医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小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