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恩看着小燕子亮晶晶的眼睛，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粗糙的手掌在常服上蹭了蹭才敢轻轻覆上她的手。晨光斜斜切进雕花窗棂，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像一幅未干的工笔画。他用力点头时，发间玉冠的流苏跟着晃动，把满心欢喜都融进这郑重的承诺里。从这天起，小院里的时光都裹着蜜糖的甜意，连廊下悬挂的铜铃，都似在吟唱温柔的曲调。
三日后，秋阳慵懒地洒在花园的朱漆廊柱上。小燕子裹着绣满并蒂莲的披风，执意要去看新开的芍药。杜怀恩半蹲在藤编软椅旁，先试了试椅面的温度，又用帕子仔细擦拭扶手，才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妥当。他笔首地立在一旁，玄色常服上暗绣的云纹随着呼吸起伏，腰间玉佩与环佩相碰，发出细碎的清响。脚下的石板路还泛着青苔的潮气，他目光如炬，连飘落的枯叶都逃不过他的注视，生怕会绊倒病中的心上人。
“怀恩，你看那朵芍药开得多艳！” 小燕子突然探出身子，腕间银镯叮当作响。杜怀恩几乎是本能地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他耳膜发颤。小燕子仰头笑时，发间茉莉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惊得他猛地松手，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花架，惊起几只小憩的麻雀。
“冷面师傅又破功啦！” 她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映着漫天云霞。正巧有奴才端着鎏金果盘经过，杜怀恩瞬间挺首脊背，眉峰如刀削般冷冽，方才慌乱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小燕子见状，故意用指尖蘸满浓稠的桂花蜜，踮起脚尖往他嘴角抹去：“怀恩师傅，尝尝甜不甜？” 蜜渍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在衣领晕开深色痕迹，引得那奴才慌乱低头，连行礼都险些出错。
此后的日子里，这样的戏码每日都在上演。当侍卫统领捧着密报前来，杜怀恩抱臂而立，周身寒气仿佛能凝结晨露；可只要小燕子的软鞋刚沾地，他便立刻上前搀扶，连走路时衣摆扫过她的裙角，都要歉意地低头。就连当值奴才端来药碗，他都要亲自试温，用银针反复检验，全然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
某个金桂飘香的午后，乾隆带着紫薇、晴儿前来探望。阳光透过湘妃竹帘，在地上筛出斑驳光影。小燕子倚在堆满软垫的罗汉榻上，望着案几上精致的糕点，突然娇嗔道：“怀恩师傅喂我，我自己拿不动。” 杜怀恩握着银匙的手微微发颤，余光瞥见皇上含笑的目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将糕点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试温时的温度。
“看不出怀恩如此细心。” 乾隆意味深长的话语在室内回荡。杜怀恩起身行礼时，宽大的袖摆扫过青砖，小燕子趁机偷偷朝他吐了吐舌头。他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望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淡粉色疤痕，心底某个角落轰然塌陷 —— 只要能护她周全，这冷面侍卫的 “面具”，戴与不戴，又有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