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雪停了三日，京城青石板路上结着薄冰，却挡不住百姓的热情。林小凡站在午门城楼上，望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首犯头疼——他原以为“大明福利彩票”能像现代双色球似的，让百姓排着队领奖券，结果倒好，变成了“人挤人”的狂欢节。
“陛下，夏皇后娘娘到了！”张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凡转头，就见夏皇后穿着月白织金凤袍，头戴累丝嵌宝凤凰步摇，正被几个宫女搀扶着往彩棚走。她怀里还抱着个锦盒，看模样是装着彩票的。
“皇后怎么来了？”林小凡皱眉。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夏皇后不该掺和这档子事。
“说是要‘替百姓试手气’。”张永压低声音，“昨儿皇后在坤宁宫翻账本，说宫里用度紧，想给尚衣监添两匹蜀锦……”
林小凡刚要发作，就听广场上传来一声吆喝：“开奖喽——大明福利彩票头奖揭晓！”
人群瞬间炸开锅。卖糖葫芦的小贩举着糖葫芦蹦上石墩：“快看！头奖是‘皇宫七日游’！二等奖是‘御马一匹’！三等奖是‘银锭五十两’！”
林小凡扶着栏杆往下看，只觉头皮发麻。原本空荡的午门广场，此刻挤得连插针的缝都没有。穿粗布短打的农夫、戴方巾的书生、挎着竹篮的妇人，全都踮着脚往前涌，嘴里喊着“头奖”“御马”。
“让让！让让！”几个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试图维持秩序，却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林小凡看见个穿靛蓝棉袍的老汉被推得撞在石柱上，怀里的彩票撒了一地，急得首哭：“我的头奖啊！我攒了半年的钱买的！”
更糟的是夏皇后。她被宫女护在中间，可人群像潮水般涌来，宫女的绣鞋都被踩掉了。林小凡眼睁睁看着夏皇后的凤钗被扯断，珠翠散落一地，整个人踉跄着往台阶下摔——那台阶足有两尺高，摔下去非得骨裂不可！
“来人！”林小凡吼得嗓子发哑，“快扶皇后！”
张永带着几个太监冲过去，总算在夏皇后撞到台阶前捞住了她。可人群还在往前涌，有个穿皮袄的壮汉被挤得贴在彩棚上，手里的彩票被撕成两半，他红着眼眶大喊：“抢钱啊！这是抢钱！”
林小凡抄起龙案上的茶盏砸向人群：“都给朕滚回去！头奖是朕的御马！”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烧红的铁上。人群瞬间静了半秒，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喧哗：“皇帝耍赖！”“头奖写着‘皇宫七日游’，凭啥变御马？”“欺负我们没文化！”
“放肆！”林小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人群里的老学究，“你读过《大明律》吗？朕是天子，朕说的话就是王法！”
老学究扶了扶眼镜，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大明会典》：“陛下，《会典》里写得清楚，‘凡朝廷颁例，不得擅自更改’。您说头奖是御马，可榜上写的是‘皇宫七日游’……”
“放屁！”林小凡抄起御案上的《皇明祖训》拍在案上，“朕是皇帝，朕说改就改！那御马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比‘皇宫七日游’金贵多了！”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陛下金口玉言，可我们花了两文钱买的彩票，总不能白瞎吧？”
说话的是个戴瓜皮帽的小贩，他挤到最前面，举着张皱巴巴的彩票：“陛下您看，我这彩票写着‘头奖：皇宫七日游’，您偏要改成御马，这不是骗我们吗？”
林小凡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这才想起，彩票的奖券是他让张永写的——张永文化不高，把“御马”错写成了“皇宫七日游”。
“传旨！”他咬着牙，“头奖还是‘皇宫七日游’，但朕加赏御马一匹！二等奖银锭加十两！”
人群这才安静了些。夏皇后被他半拖半拽地扶上龙辇，鬓角的珠钗歪了，脸上还挂着泪：“陛下，您这是何苦？”
“何苦？”林小凡扯了扯被扯皱的龙袍，“朕若不镇住这些人，明天他们就该去午门闹‘还我彩票’了！”
当晚，林小凡瘫在龙椅上，盯着案头的彩票存根——总共卖出十万张，只中了三张大奖。他原想靠这十万两银子填补国库，结果倒好，光是维持秩序就花了五千两。
“陛下，”张永捧着药碗进来，“夏皇后请您过去。”
林小凡跟着张永走进坤宁宫，就见夏皇后坐在暖阁里，腿上盖着狐裘，手里攥着那枚断了齿的凤钗。见他进来，她勉强笑了笑：“陛下，臣妾今日……给您丢脸了。”
“说什么傻话。”林小凡在她对面坐下，“是朕考虑不周。”
夏皇后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陛下，臣妾听说……刘健那老匹夫在背后煽风点火。他说您‘拿百姓当猴耍’，还说……还说您‘荒废朝政，沉迷赌局’。”
林小凡的手顿住了。他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刘健联合李东阳，准备在明日的早朝上弹劾他“滥用皇权，扰乱民生”。
“传旨。”他猛地站起来，“让锦衣卫盯紧刘健的一举一动。再让户部拨粮，给今日受伤的百姓每人发两斤小米。”
夏皇后欲言又止：“陛下，可刘健是元老重臣……”
“元老重臣就能欺君？”林小凡抓起茶盏重重一放，“朕是皇帝，朕说了算！”
他转身要走，却被夏皇后叫住：“陛下，还有一事……”她指了指案头的彩票，“这些剩下的彩票，要不要烧了？”
林小凡望着那堆花花绿绿的纸片，突然笑了：“烧什么？明日让尚衣监做成灯笼，挂满乾清宫。让百姓看看——朕的彩票，就算错了，也是给他们的乐子。”
夏皇后愣了愣，也跟着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陛下，您这样……累吗？”
林小凡摸了摸她的头，像哄小孩似的：“不累。只要百姓能乐呵，朕累点算什么？”
可他心里清楚，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刘健的弹劾、夏皇后的眼泪、百姓的议论，还有那堆没烧完的彩票——它们像颗颗定时炸弹，藏在紫禁城的角角落落，等着某个时刻，轰然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