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眼神一凛,如寒潭般深邃,不见底。
他指尖微动,几不可察,数张符箓已然滑落掌心,符纸轻薄,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没有丝毫犹豫,他手腕一抖,符箓化作数道流光,宛若离弦之箭,直奔陈案而去,在昏暗的茶楼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
但他并未下狠手,这些符箓看似来势汹汹,实则都避开了要害。毕竟,他与陈案并无深仇大恨,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他不想伤及无辜。
陈案见状,瞳孔骤缩,如临大敌。他身形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符箓,身体几乎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但仍有一张符箓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凌厉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仿佛被刀锋划过一般。
“好厉害的符箓!”陈案心中暗惊,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手中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刀光闪烁,形成一道密集的屏障,将自已护得严严实实,每一刀都带着破空之声,可见其力道之大。
茶楼内,原本寂静的空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只剩下符箓的破空声和长刀的挥舞声。
“宁远,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陈案的声音在茶楼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怒意。他手中的长刀挥舞得更加急促,刀光闪烁,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一条银色的蛟龙,试图抵挡那一道道来势汹汹的符箓。
“你身为玄清门弟子,却公然违抗朝廷命令,与长生教勾结,你可知这是死罪?”陈案一边抵挡,一边厉声喝道。
宁远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如霜,毫无感情。“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他心中怒意升腾,如同火山即将喷发。
难道他们当真觉得叛离玄清门是自已的本意?
宁远眼神一狠,手腕翻转,数张符箓再次飞出,这一次,他不再留手,符箓在空中化作一道道火蛇,张牙舞爪,带着灼热的气息,咆哮着扑向陈案。火蛇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发出噼啪的声响,茶楼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令人窒息。
陈案脸色大变,瞳孔骤缩。他能感受到这些火蛇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足以焚烧一切的毁灭之力,若是被击中,恐怕不死也要重伤。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灵力疯狂地灌注到长刀之中,长刀发出嗡嗡的鸣响,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决心。他挥舞长刀,速度快到了极致,在身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幕,试图将火蛇阻挡在外。
火蛇与刀幕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火花四溅,宛如烟花般绚烂。茶楼内,桌椅被劲风掀翻,茶杯碎裂,一片狼藉。原本昏暗的光线,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
一时间,茶楼内火光冲天,灵力激荡。
陈案带来的那些捕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们虽然也是修士,但修为低微,平日里抓捕的也都是些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结丹期修士之间的战斗?
根本插不上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人与那宁远战作一团。
“大人,小心啊!”
一个年轻捕快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担忧,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始终不敢上前。
他只是个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闭嘴!”
陈案怒吼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茶楼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手下?
他只能全力以赴,与宁远周旋,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宁远越战越勇,眼神中的冰冷逐渐被一种嗜血的狂热所取代。
他发现,随着战斗的进行,自已体内的灵力竟然越发充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四肢百骸。
而且,他的招式也变得越来越狠辣,越来越不顾一切,每一张符箓都带着毁灭的气息,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他甚至开始渴望鲜血,渴望杀戮,这种感觉,让他既兴奋又恐惧,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诱惑着他堕入黑暗。
“咔嚓!”
一声脆响,如同惊雷般在茶楼中炸响,打断了宁远的思绪。
他低头一看,只见陈案手中的长刀,那把由朝廷统一铸造,削铁如泥的制式长刀,竟然被自已的符箓硬生生打断了!
断裂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反射着火光,然后“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茶楼中格外刺耳。
陈案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刀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案愣住了,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低垂着眼眸,呆呆地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刀柄,那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野兽啃噬过一般,触目惊心。
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把刀,可是朝廷下发的制式佩刀,虽然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但也比一般的兵器要强上不少,平日里他也十分爱惜,时常擦拭保养。
竟然,就这样被宁远的符箓打断了?
这……这怎么可能?
宁远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自已的符箓竟然有如此威力。
符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缓缓飘落,仿佛一片片轻盈的羽毛,与刚才那狂暴的姿态截然不同。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一汪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原本,他是打算趁此机会,给陈案一个教训的,毕竟,陈案一直咄咄逼人,让他心中积压了不少怒火。
甚至,他心中还闪过一丝杀意,那是一种陌生的、嗜血的渴望,让他感到既兴奋又恐惧。
但是,当他看到陈案那呆滞的表情时,他突然清醒了过来,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从头凉到脚。
“我在做什么?”
宁远心中一惊,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照亮了黑暗的角落。
“我怎么会想要杀人?”
他猛地摇了摇头,像是在驱赶什么可怕的梦魇一般,将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念头驱散。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强迫自已冷静下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对自已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种未知的存在发出警告。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知道,自已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地冷静一下。
想到这里,宁远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动,汇聚于双腿之上。
“云影步!”
他低喝一声,身形一晃,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缕青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在空气中缓缓消散,如同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茶楼内,原本喧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宁远消失的地方,仿佛要将那片虚空看穿。
陈案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自诩轻功不弱,可与宁远这诡异莫测的身法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已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好快的速度!”
他心中暗自惊叹,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锵!”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然而,这寒光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因为他知道,这把刀,根本挡不住宁远。
果然,下一刻,宁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陈案只觉得脖颈一凉,仿佛被死神的镰刀抵住了一般。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刺入了他的骨髓。
“好……好快的刀!”
他艰难地转过头,只见宁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箓,符箓上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的声音变得嘶哑无比,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般。
“我不想杀你。”
宁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但你最好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他手腕一抖,那张符箓化作一道红光,瞬间没入了陈案的体内。
陈案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流在体内乱窜,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一般。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单膝跪地,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大人!”
那些捕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围了上来,想要搀扶陈案。
“别……别过来!”
陈案艰难地抬起手,阻止了他们。他知道,自已中了宁远的符咒,此刻若是轻举妄动,恐怕会加速符咒的发作,到时候,自已恐怕就真的性命难保了。
他强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颤抖着塞进了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迅速流遍全身,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符咒。
宁远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陈案竟然还有这等手段。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他身形一晃,再次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了茶楼之中。
陈案见状,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远消失在自已的视线之中。
“大人,要不要追?”
一个捕快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案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落寞。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他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刀柄,苦笑一声。
“走吧,回去复命。”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茶楼,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那些捕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时间,茶楼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满地的狼藉,诉说着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木质的桌椅被劲气震得四分五裂,碎木屑散落一地,茶碗的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光,仿佛在嘲笑着这场闹剧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