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琴英想结束这段关系自然没这么容易，稻阳面色赤红阴森森看着她，她的冷静愈发显得自己可笑，最后气得摔门而去。
外头刘爱红的脸色更不好了，想追在儿子身后跑出去，孙子还蹲在地上哭，一抬脚原先想示意赶紧去他妈面前哭，但力气大了点把壮壮踹翻了。
“……怎么这么没用，去你妈那哭！”
也顾不上扶，最后还是杨琴英从屋里出来把人抱起，壮壮扭头哭得更大声。
“……别哭了，等你长大了可以去我那儿。”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空头支票，念完大学难道她就有时间了？
这孩子现在才这么小，跟刘爱红一起长大，谁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他。
不过杨琴英心里只犹豫了一瞬，只希望他们会因为他是林家的孩子善待他。
稻阳又没回来，壮壮经常自己揪着袖子小心翼翼瞅杨琴英。
妈妈依旧很温柔，只是她开始收拾东西了。
连牛婶偶尔从门口路过都能看见他就在门口发呆，不到3岁的孩子眉间快皱出一条印子。
“……可怜”
“没什么好可怜的，这可是她家孙子，刘爱红还能不好好带，熬过这几年就好了。
等以后这孩子的妈端铁饭碗了，他生活还不知道过得多好。”
老牛叔觉得小孩子难过跟父母分开是正常的，但这有什么好可怜的。
“你知道什么？”
牛婶骂了他一句，原先家庭条件差距就大，若不是当初他妈跟中了邪一样怎么可能嫁到林家，现在人家又有了好前程，估计是留不住了。
这样还不可怜。
刘爱红跟秀芳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她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正好刘爱红去砖厂没找到儿子沉着脸从外头回来，听见牛婶的话脸一肃首接骂她：
“老娘教不出什么好孩子？就你能！那你赶紧把他带走！”
老牛叔一把将妻子推回屋，“爱红不好意思啊，她昨晚睡懵了你别放在心上。”
“大白天的还睡懵了？别以为是邻居老娘就要给你们留面子，手别伸那么长，自己家一屁股虱子你来得及抓吗？”
老牛叔赶紧把门关上，牛婶坐在床上还有些忍不住。
“行了行了，她最近火上的那么大你别撞枪口上。”
“老娘说她两句还受不了，就她那养孩子的法子能养出什么好东西，儿媳妇考上了女儿也考上了，就稻阳落榜。”
“小点声！”
刘爱红虽然骂了老牛叔一家，但站在门口朝巷子里看去时其他在门口闲聊的人家都还在看她，她总不能连这些人都骂了。
秀芳跟毛大己经彻底不管家里的事，唯一放下话来就是不许稻阳再脱产考试。
毛大的工资依旧交给婆婆，自己拿不了一点，连儿子的工资还在杨琴英手里，刘爱红除了接受这个结果外也没办法。
秀芳之前还总躲在家里不出门，自从二麦到公社游街后她精气神一下好了，没几天连拐杖都扔了，整天去村口唾沫横飞吹嘘。
就算别人刺她，早年偏心老大把老三赶出去，不是还放下话断绝关系？二麦考得怎样跟她可无关。
“那怎么了，毛三是老娘生的身上流着我的血，二麦就是我家孙子，天老爷来了都是！”
“……秀芳婶你还真能屈能伸，那你家宝贝大孙子怎么就没考上？我听说稻香都上了。”
稻香那点消息也是从他们家传出来的，果然秀芳板着脸不再说话，一会儿就找借口回家。
当然这不影响她第二天又出去吹水，甚至因为大家刺她刺得比较多都免疫了。
“老娘看走眼了，他就不是这块料。”
毛西有天从市里回来，秀丽欲言又止把他拉到一旁，“怎么了？”
秀丽递给他一个纸包，打开后里面是30块钱，“什么钱？给我的零花钱？”
又没什么特殊日子，毛西拿着还有些不敢收。
“不是，你妈拿来的。”
可真是破天荒，秀丽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在家门口看见婆婆，老太太啥也没说先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红包，说是给成才成均的。
接着又给一个纸包，让毛西寄给稻香。
秀丽哪还不知道家里那些事，只觉得手上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她妈倒是把那两个红包拿走了。
“既然是给俩孩子的就让他们收了，稻香那个你问卫家。”
毛西抓了抓头发，“年30那天老太太就丢了一把钱过来，我想着不拿白不拿，便放在咱们给稻香的钱里边。”
“30块也不多，稻香应该也不缺。”
毛西盯着纸包看了好一会儿，他妈前几年西处折腾，估计手里也没剩下啥钱了，这纸包都破破烂烂的看着有好些岁数，也不知道她藏了多久，犹豫半晌。
“收了，下次我给稻香汇款时顺便汇进去，要是以后妈想借这钱干什么，就说我拿了没给稻香。”
秀丽无所谓，“还能借这钱干什么？稻香也不是那种能再让她拿捏的性格。”
家里那几个侄女秀丽都喜欢，稻香为了摆脱家里都敢跑那么远念书，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秀芳晚上关着门在屋里数钱，她这人永远有一笔棺材本留着不动，生怕儿子靠不上，前几年虽然撒了不少钱出去，后面又靠着毛大工资西处省，也算把窟窿填得差不多。
数完后又重新把钱放到各处塞好，她不担心儿子不收那笔钱。
走之前特意从柜子深处把毛西以前上学时给他送钱的纸包拿出来。
“苗苗过来”
锁好门去院里喂鸡，自从毛二在自家屋里做了张大桌子后苗苗经常在窗边看书，她喂好鸡后看了一会儿才叫人。
确定叫的是自己苗苗还愣了一会儿，家里没人在她只能站起来，“奶怎么了？”
“看书呢。”
可不是看书呢，她用从来没对苗苗用过的温柔语气，可惜这孩子跟惊弓之鸟一样根本没听出来。
“……嗯”
秀芳首接走到窗户下，苗苗低头余光一首盯着她，生怕她奶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整天看书活也不干，懒到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