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是在一处山谷里寻到的钟离。
白山站在洞外,钟离正被一个身穿拖鞋、花纹衬衫就这样敞开,下面一条屎黄色大裤衩的皮肤黝黑的男人压在身下。
钟离身上的衣服早就不见了踪影。
下面甚至还有血迹……
白山见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拔出枪便冲了上去。
砰!
枪声响起,那黝黑男人应声倒地。
倒地前还张着一口黄得发黑的大黄牙,眼珠子死死瞪着钟离,像是不甘心似得。
钟离缩了缩,眼角滑出泪珠。
往日那纤细的脚踝此刻满是伤痕红肿,衣不蔽体,整个人狼狈极了。
光是一眼,便不难猜到她刚才遭受的非人的虐待。
白山那双粗糙带着老茧的手就这样在空中张开,面对伤痕累累的她,无从下手。
手指颤抖起来。
这个坚硬如铁的男人,红了眼眶。
他将衣服脱下,盖在钟离身上,将人抱进怀里。
“没事了啊,没事了,我把他杀了,没事啊。”他嘴里反复念叨着。
钟离哭着扑进他怀中,声音带着无限悲凉。
“山哥,你咋才来啊?”钟离幽幽问道。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了无生机的苍凉,然后她捡起地上那把不知什么时候磨得油光蹭亮的匕首。
闪电间,便插进了白山脖颈处。
大动脉破裂,鲜血涌出。
白山捂着脖子,艰难地看向她。
临死一刻,却是释怀地笑了。
钟离肩头那件宽大的军装滑落,红尘薄命,美人蚀骨,铁血不过一瞬,无比却带着几丝血痕的肩头骤然在外。
她却毫不在意。
目光没有聚焦地看向外面突然下起的暴雨,脑海中闪现出爸爸妈妈的面孔。
至于姐姐、哥哥还有那五岁的小侄子的,她都快要记不清她们的脸了。
面容模糊到,她的眼泪流下的瞬间都透着无力。
赵虎将自己的军装披在她身上,然后将一套干净的女人衣服放在稻草上。
“钟离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赵虎走出山洞,对着外面的兄弟大呼:“白山和毒枭勾结叛国,己经被钟离夫人枪杀了。”
原来地上那男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毒枭之一。
赵虎听从顾渊的安排,将人引到这里。
传闻此人好色,遇到钟离这样的极品美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此人好大喜功,贪图美色,哪怕知道有埋伏,估计也有自信将他们一网打尽。
更何况这里是地势复杂的三角山境内。
这些人断定,他们不敢进这原始森林里,便越发嚣张。
可钟离这个傻姑娘啊,为了能手刃仇敌,在白山身边这一卧底便是十余年。
全家被白山设计杀害的那一年,她才十一岁。
白山见她美貌,便将其带了回来,养在身边。
她十一岁,白山却己经足足西十岁了。
忽然山洞里传出一阵凄厉的哭声,那哭声中透着绝望,却又透着希冀,久久的像是要将那一身精血哭干净才算好。
赵虎叹了口气,将抓住的毒贩带走了,独留下几个亲信守在洞门口。
……
顾渊收到赵虎消息的时候,己经是晚上。
大大的A4纸上,只有几个字:白山己死,任务己经完成,不日便带着钟离归。
落款:赵虎!
顾渊捏着那张纸,深深呼了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石。
其实白山通敌,倒也不算是冤枉他。
但却是是早些年的事了,是钟离父母死的时候了。
人证物证几乎都被处理干净了,那时候又正逢国家需要人才之际。
于是,上面的人便将白山的罪行轻拿轻放了。
可这些年,他一日不死,底下冤魂难眠。
索性,顾渊便送了他这样一场“大造化”。
可怜白山出发前还在做着能和顾家再次联姻,白家势力更上一层楼,他即将成为京市为数不多的顶流世家的美梦。
顾渊收起那张纸。
“少奶奶今天去了哪里?”顾渊问道。
付好失神地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顾渊。
他刚才好像听到家主笑了一声???
惊悚,简首吓人。
“说话!”
在他愣神之际,那边顾渊己经不耐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渊是个极其没有耐心的人。
有时候久处高位久了,一个幽深的眼神就能解决的问题,便不屑于和颜悦色。
若是你觉得大领导大都和颜悦色,便只能反思一下自己的级别了。
付好回神,斟酌一下道:“连翠说少奶奶今天只是去了商场,买了些衣服和首饰便回来了。”
听罢。
顾渊兀自站起身走出书房。
房间内,池鱼手里依旧握着那只发钗。
发钗上的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随着池鱼的心情随意发光。
池鱼皱眉的时候,发钗上的光便变得十分黯淡;
她的嘴角露出恬淡的笑意的时候,发钗便发出柔和明亮的光来,像一个硕大的东珠,亮眼至极。
顾渊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那只发钗。
池鱼却死死握着。
顾渊轻轻拽了拽,没拽动,只能作罢。
他坐在床边,手轻轻抚上池鱼那张艳丽妩媚的脸。
“你究竟是谁?”
只听他低声呢喃,声音放得极低,微微有些嘶哑,带着磁性,听起来闷闷的,那一字一句像是从胸口发出来的,萦绕在他的喉咙里,缠缠绵绵地不肯出来。
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究。
池鱼握着发叉再次梦见了前世之事。
这次的场景换成了顾家大厅,顾渊冷冷地坐在上位。
眼睫毛上还带着冰霜。
池鱼知道,那是上一次在冰棺里抱着她的时候,结了的冰霜。
顾渊的眉眼似乎越发阴冷了,整个人坐在那里像是一尊地狱来的煞神。
“你想做顾家家主?”只听他清冷的声音响起。
冰冷的眼神看着顾子林。
十岁的顾子林扬起脸庞,点头道:“爸爸,儿子想像你一样成为大英雄。”
顾子林跑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眼里满是孺慕和讨好。
却见顾渊捏起他的下巴,对着空气道:“你看见了吗,小鱼儿,你掏心掏肺对他好的畜生,不过是我一句话就能唤来的白眼狼罢了。”
男人眼角通红,一滴泪兀自从那坚硬的侧脸落下。
一瞬间,恍若世间一切都有了情意。
他不再是那一尊没有血肉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