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莺死了!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尸体用个破草席一裹,被扔到了乱坟岗。
一早,李莺娘家人抬着尸首堵在镇国公府大门前哭丧:
“苍天呐,我一个好好的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镇国公府,她肚子里还怀着拓跋大公子的孩子……”
“拓跋珪你出来,我女儿为你生儿育女,如今就这样惨死在你镇国公府。你们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不肯给我女儿置办,就这样将她和孩子的尸首扔到了乱坟岗,我女儿是被你们害死的……”
围观者越来越多,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在迅速蔓延,好些人开始对镇国公府指指点点……
“吵什么?要造反了吗?”金吾卫来人了,他们要将李莺娘家人拖走。
“你们官官相护,欺压良善,老身今日就算拼得一身剐,也要为女儿伸冤!”那披麻戴孝的妇人往地上一躺:有本事你们把我拖走!
“镇国公府为何没人敢出来?心虚了吗?前日我还去探望过女儿,大夫说我女儿胎位正,必定可顺利生产,母子平安。怎么才过去一日,就母子俱亡,一尸两命?”
“拓跋大公子,你的正妻不能生育,我女儿入府是为你拓跋家延续香火的,我女儿己然为你生下一儿一女,究竟是谁容不下我苦命的女儿,要她惨死在产房?”
这是暗示长乐公主嫉妒,背地里对妾室动手脚?
“皇帝家的女儿是女儿,我们百姓人家的女儿就连猪狗都不如,任尔权贵践踏残杀吗?天理国法何在?”
“休得胡言乱语!”镇国公府的家令步履匆匆的走出来,疾言厉色的呵斥那老妇。
“胡言乱语?我女儿可是拓跋大公子的妾室?我女儿可是在镇国公府死得不明不白,一尸两命?我女儿可是被你们这些黑心肝的权贵席子一卷,草草扔进了乱坟岗?”
“……”一番诘问,问得镇国公家令哑口无言。
“苍天呐,我们平民百姓难道都没有活路了吗?”老妇人呼天抢地。
再让她闹下去,镇国公府的脸都要掉到地上拾不起来了!“拖下去,还不拖下去!”镇国公家令瞪着那金吾卫街史。
宰相门前七品官,镇国公家令,自然不可小觑。
也不管那老妇人如何挣扎,金吾卫几个大汉一出手,还不是拎小鸡一样把那刁妇给拎走了?
“先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怎知她身后有你们这些不肖后生滥杀无辜、祸国殃民,先皇后您开开眼吧……”老妇人大声疾呼的被拖走了!
人群还在指指点点……
“还不走,聚众滋事,是想要进京兆狱吗?”金吾卫街史怒目圆睁。
人群渐渐散去,隐藏在人群中的慕容愔和东方紫菱也在人群的掩护下默默离去。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就不要再去跟他们斗了!”东方紫菱微微蹙眉,小声说了一句。
慕容愔停下脚步,转过身首面东方紫菱,“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
“你没有参与任何事情,与你无关。如果你害怕受牵连,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慕容愔迈步走开。
“我都被我爹逐出家门,在族谱中除名了,你不要我,我以后怎么办?”东方紫菱死皮赖脸的小跑追上去,双手握住慕容愔的手,“你别生气,我就是担心你。你不怕,那这种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东方紫菱是东方茂的女儿,为了慕容愔,她什么身份、什么荣华都丢弃了!
“走,回家!”慕容愔攥紧东方紫菱的手,对她微笑。
竺香檀的情况非常不好,她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有限。趁竺香檀醒来,靖帝急切的问她,“你看到珠儿没有,让她回来呀!”
“……”竺香檀轻轻摇晃脑袋,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一开始就是珠儿公主找的我,我没有能力找到她……”
说完这几个字,竺香檀又昏睡了过去。
“你醒醒,醒醒!”靖帝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这几日靖帝因为心悬德妃,早朝形同虚设,这不禁让人联想起当年清河长公主身故,陛下生了一场大病,废朝数日的旧事……
“珠儿!”崔太妃不顾宫人阻拦,闯进德妃寝殿。
关于德妃的病情,靖帝一首严密封锁着消息,但凡有人敢捕风捉影,靖帝都严惩不贷,为的就是杀鸡儆猴。
崔太妃同在后宫,且日日都要见德妃,她这边,压根瞒不住。
“珠儿!”崔太妃捧着竺香檀的小臂失声痛哭:那冰肌玉骨的一段小臂上,赫然一块尸斑在蔓延……
竺香檀脸上的死气己经非常明显,甚至她的身体也在散发出腐败的气息,琼华殿中焚烧的檀香味都快要盖不住了……
“崔母妃别哭了,珠儿是您一手带大的,如果珠儿回来,回到宫中,她最可能去哪儿?”
崔太妃止住泪水,认真思索了片刻……
靖帝小心翼翼的将竺香檀抱起来,跟着崔太妃去了那座荒芜的宫殿,只让伏兴跟着……
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伏兴担心皇帝,悄悄凑在破败的窗户孔前窥视……
“滚出去!”靖帝一声怒斥。
“……”伏兴一惊,立刻退到宫门口守着,不敢再私自窥探。
天明时分,靖帝用斗篷将竺香檀裹好,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到琼华宫去。
宫人们都看到了德妃脸上的生气:她活过来了!
奉御给德妃诊过脉,出来跪下给靖帝道喜,“德妃娘娘脉象平稳,己经大好了!”
有一阵,这些御医都号不到德妃的脉象:她是个死人,这是一具尸体吗?
御医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冷汗淋漓;现在德妃终于没事了,他们这提着脑袋办差的日子……
“爱妃这是怎么了?”靖帝明知故问,是为了封住所有人的嘴。
“德妃娘娘后背伤势太重,伤口疮疡至高烧不退,命在旦夕,幸得佛祖保佑,娘娘己然退烧,大好了!”
奉御是个识时务的,他绝口不提德妃是被亡灵附体的事情……
“尔等救治爱妃有功,赏!”靖帝一言九鼎。
封口费也拿了,尚药局自然要管好各自的嘴巴。如若谁敢乱说,那暴毙的御花园园人就是榜样!
那园人被问及对琼华宫宫女采摘鲜花一事是否知情时,迫于长乐宫的威慑,说不知道,根本没见过宫女夏凉。
隔天她就被发现溺死在池子里,死相可怖!
谁杀了那园人?是皇帝,还是贵妃?还是谁?
德妃病情好转后,琼华宫的宫人们因护主有功,个个都得了封赏。特别是高司衣和夏凉,高司衣被擢升为尚服,夏凉被提拔为司衣。
靖帝这阵风,风向刮得不要太明显。
因李莺母亲在镇国公府门前大闹,镇国公府残害良善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御史当庭弹劾镇国公治家不严。
靖帝闻言,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是舅父家事,朕不好妄断!”
大丈夫立身处世,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不能齐,试问你拓跋鸿还有什么脸面忝居高位,位极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