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公主又在外头闹出许多流言蜚语:
“昨儿街史在兴善寺僧舍里抄出来一个玉枕头,是皇室用品……”
“噫!”这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知道是谁的吗?”
“那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吗?”
“有人认出来,那是故清河长公主的物件!”
“混说!清河公主作古多年!那批玉枕我知道,一共三个,先帝将一个给了长乐公主,一个给了清河公主,还有一个嘛……”
给了豫章公主!
那几年,先帝最宠爱的,不外乎这三位公主!
这种不光彩的流言无孔不入,早就传到了宫里,靖帝全当没听见,非礼勿听!
不过,德妃近日身体恢复后,靖帝对她的宠爱更胜从前,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德妃要出宫玩儿,靖帝还能不让?
“德妃今日出宫了吗?”靖帝问伏兴。
“去了,扮成小太监出宫采买去了。”伏兴低眉顺眼的回答。
要说陛下也太纵容德妃娘娘了!哪里有进了宫的妃嫔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的?
“她可有去找豫章玩?”靖帝微微蹙眉,生怕豫章公主把竺香檀给带坏了。
“不曾!”伏兴回答。
靖帝松了一口气,又追问道,“那檀儿出宫做什么去了?”
“平康坊!”伏兴回答。
平康坊鱼龙混杂,里头最多的是青楼楚馆,再有就是博戏之所。总之一句话,吃喝玩乐一条龙,大穆风流全在这处了!
“……”靖帝的嘴角扯了扯:她到那儿去?!
“……”伏兴的腰更弯了,皇上一发火,自己不就是那炮灰吗?
“檀儿都去的哪家玩?”
“有家叫‘一见生财’的博戏所,德妃娘娘先去那里头赢些钱,之后去一家叫‘天下太平’的青楼,女扮男装,点最贵的歌舞伎,听曲观舞。”
“……”她倒是会享受,靖帝居然酸了!“‘一见生财’、‘天下太平’?这也能当个店名?”
谁都知道这是黑白无常帽子上写着的两行字,都见着黑白无常了,焉有命在?那商户给自己的店铺取的是什么名儿呀?
“可不是!”伏兴一开始也对这两个店名嗤之以鼻:晦气!
奈何人家店里的生意不要太红火!
“回大家的话,那博戏所原名鸿运堂,那青楼原名天香楼;原来皆因经营不善,眼见着就要废业了,后被如今的东家接手,上来就给两个店铺改头换面,又取了这么两个镇邪的店名儿。您别说,这两间店铺如今不止起死回生,生意还如日中天呢!”
“……”靖帝微微挑眉,权当笑话听了:古来商无不奸,这两间店铺的幕后老板更甚!
在外玩了一天,德妃悄悄回到琼华殿时,靖帝早己等候多时。
“没被发现吧?”德妃压低声音问凉凉——夏司衣。
“……”夏司衣抿嘴,笑而不语。
“德妃娘娘今日玩得还尽兴?”靖帝的声音从寝殿外间书案处传来。
“……”竺香檀才摘掉小太监的帽子,将帽子递给夏司衣,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陛下何时来的?”德妃嬉皮笑脸的朝靖帝走过去,微微蹙眉嘟囔了一句,“好热!”两三下将身上的太监常服脱下来,身上仅剩雪白的中衣,底下艳丽的诃子若隐若现。
“……”靖帝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你这是明目张胆的!
这也就算了,竺香檀还主动钻进靖帝怀里,“又在看什么?你来我这儿也是盯着它们看,你跟它们过好了!”
她还有理了:因为你不陪我,所以我才偷跑出宫去玩的!
“把衣服穿好,别着凉!”靖帝一本正经的的假装自己很生气!
“你抱紧人家,人家不就不冷了,不冷就不会着凉了!”德妃嘟着个小粉唇瞪靖帝。
“……”太过分了!靖帝压根不敢看她,喉结又不自觉的滚动,手臂却依着德妃的意思,将她环住。
“这看的又是什么?”竺香檀坐在靖帝腿上,两条小腿还不安分的晃荡着,“哼!不是东风追着西风打,就是西风撵着东风压,有什么新意?”
原来是有官员弹劾同僚——吏部侍郎裴焘,告他昨夜在家中饮宴,酒席间有肉和鱼。
昨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朝廷有令,当日不得杀生,以示对先皇后的缅怀。既不杀生,饭桌上怎么会出现肉呢?
这位赴宴的官员,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一顿,又藏起羊肉和鱼肉,今日就将吏部侍郎给告发了,何等小人行径!
靖帝看德妃气鼓鼓的孩童模样,宠溺一笑道,“那依檀儿的意思,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这可是靖帝生母的忌日,有人胆敢在先皇后忌日这天杀生,那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更是对皇权的藐视。
换做旁人,谁敢来劝?肯定是要严惩那破戒的官员!
可竺香檀正值盛宠,况且,她太了解靖帝了——对先皇后,靖帝一首心存怨念!
“那羊,它就不能是被豺咬死的吗?”竺香檀仰着下巴,天真无邪道,“咬都咬死了,不烹了上桌吃,岂不暴殄天物?”
“呵!”靖帝忍俊不禁,“那这鱼呢?”
“也是豺咬死的呀!”德妃眼珠子一转,自作聪明。
“蠢材!”靖帝伸出食指在德妃额头轻轻一点,“你得说是水獭咬死的!谁家豺能把鱼给咬死呀?”
“哎呀你骂我,你嫌我蠢,那你别来我这儿了,你走你走你走!”德妃轻轻推打着靖帝的胸口,挠痒痒呢?
这要让外人看到,德妃妖媚惑主的罪名就锤石了!
靖帝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在德妃额间亲了亲,“不许闹了,去把外袍穿好,仔细着凉!”
“外袍在哪儿呀?你拿给我!”德妃真是把骨髓里的懒劲都发挥到了极致!
“来人,取爱妃外袍来!”这德妃就是靖帝命中的天魔克星!
伏兴将德妃的外袍取来,夏司衣给德妃穿好。
“伏兴,派人去问问吏部侍郎,就说德妃娘娘好奇,他府上昨日横死的羊和鱼,究竟是被豺咬死的,还是被水獭咬死的?”
靖帝这是明目张胆的给吏部侍郎放水了,而且还要对方记住德妃的恩德:今日是德妃救你一命!
“诺!”伏兴领命去了!
“哼!人家又不蠢,自然是豺咬死了羊,水獭咬死了鱼!”德妃娇嗔一哼,“凉凉,有吃的吗?我一天都没吃东西呢!那‘一见生财’的酒水实在粗粝,我咽不下去,那‘天下太平’的糕点又中看不中吃!”
“……”靖帝听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还没审你呢,你倒自己先承认了自己“吃喝嫖赌”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