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以为的,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定要拥有享用不尽的金银财宝、日日锦衣玉食、被帝后宠得为所欲为才是真受宠?
然而,先帝对清河公主并不是这样。清河公主能走路时,先帝就命人教她习舞,习舞艰辛,但可锻炼体魄——怕女儿早夭。
待公主个子稍高一些,力气稍大一些,先帝又命人教清河公主习武,强身健体是第一位的,巾帼不让须眉也是必需的。
先帝戎马出身,虎父无犬女,先帝希望女儿将来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以女儿为荣。为此,先帝一首亲自教导清河公主骑射,教导女儿如何在逆境中翻盘。
拓跋皇后在世时,想要女儿长乐公主也习武,先帝也答应了,“那就和珠儿一起学!”
长乐公主是先帝嫡长女,先帝一首对长乐公主宠爱有加——遵从长乐公主的心意,将公主许给镇国公大公子,表兄、表妹,亲上加亲;长乐公主的嫁妆是长公主的三倍之多——受宠之盛,天下人有目共睹。
然而,长乐公主学了几天剑术、枪法就主动放弃,理由是:“与贞静贤淑相去甚远!”
拓跋后一首以女德严格要求自己,严格教导女儿。长乐公主会有这种想法也实属正常:身为女子须端庄贤淑、娴静优雅。
清河公主却不在意这些,她对所有东西都好奇,成日疯疯癫癫、乐此不疲,像个男孩子那样敢打敢摔……
沉湎于过去的靖帝突然听到一声鼓响,将他神游天外的思绪召唤回来,又带到了遥远的西方,伴随着悠扬的羌笛声,一位舞姬迈着优雅又俏皮的舞步越走越近……
她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发丝微微卷曲着,像是传说中来自丛林深处的精灵,周身散发着原始的、旺盛的健康之美。
她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系着铃铛,伴随着她刚柔并济的舞姿,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灵动的声响。
要说灵动,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她那若隐若现的柔软、纤细的腰肢:她每一次摆动腰身,都像是一道催命灵符,夺人心魄……
“这就是仙竺的大公主竺香檀?”靖帝眯着眼睛仔细审视竺香檀:
她的半张脸被一块丝绸面纱遮住,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若有似无的望着靖帝,眼神似一汪清泉,又像是一个深邃的湖泊,等待着靖帝这个男主人去无限发掘……
竺香檀的舞姿较大穆歌舞张扬,奔放,又比胡旋舞婉约、含蓄。今夜,竺香檀一舞动安京,此时此刻,她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个男人,令每一男人对她惊为天人!
“跟我走!”靖帝居然不顾场合、礼法的走下他高高在上的主位,朝竺香檀伸出双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竺香檀带离宴会,带回到他的寝宫。
一夜痴缠,靖帝差点误了早朝。
“陛下快些上朝吧,香檀在这里等陛下。”她的声音真好听,像是西来的梵音,神秘、圣洁,而不可捉摸。
“朕去去就来!”靖帝依依不舍的在竺香檀脸颊亲了又亲,“檀儿,你真香!”
“是檀香,仙竺笃信佛教,所有屋舍、殿宇都终年燃着檀香,久而久之,这股香味就浸入骨髓了。”
早朝时,靖帝提出要册封仙竺公主为妃。
“不可!”拓跋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靖帝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你什么都要管——逼死母妃,杀三哥,废六哥,逼死珠儿,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废朕了?
“那就封昭容,赐居琼华殿。毕竟是一国公主,万里和亲,我大穆乃礼仪之邦,岂能轻慢?”靖帝的语气有些不悦。
“我大穆何时去仙竺求过亲?”拓跋鸿语气闲闲道。意思是竺香檀不请自来,倒贴!
“朕意己定,不必再议,退朝!”靖帝拂袖而去。
几乎一整个月,靖帝都宿在琼华殿,就算皇帝没有到琼华殿留宿,当日也一定会亲自去看一看竺香檀——新晋的昭容娘娘——亲自过问她的饮食起居,是否还吃得惯,住得惯。
“陛下很厉害呀!”镜子里的竺香檀微笑道,“孔武有力,比罗摩强多了!”
“……”镜子外的慕容敬面无表情:她觉得很恶心,所以,每一次靖帝和这副躯体纠缠,慕容敬都恨不能锁紧意识。
“他意乱情迷时喊的珠儿是你吧?”镜子里的竺香檀兴致盎然,“大穆皇帝偷偷爱恋着自己的妹妹!”
“……”慕容敬没有争辩,慕容家的不肖子孙多了去了,在这深宫内院之中,什么肮脏事没有?这一点暗恋算什么新鲜事?
靖帝独宠竺香檀,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淑妃上官氏,“姐姐,那妖精以前嫁过人的,听说她心狠手辣,打断了自己驸马的右腿。”
“……”淳于皇后默默不语,她是皇后,一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会有后宫佳丽三千,她有这个思想准备,“你刚入府时,陛下也独宠你一人,本宫可没有吃醋。“
“哼!”上官颖娇嗔的哼了一声,“南宫婉那个贱人居然像条狗一样去巴结一个昭容!”南宫婉身为昭仪,是九嫔之首,位份高竺香檀一级。
在整个后宫都视竺香檀为死敌时,南宫婉主动向竺香檀示好。可见慕容敬没有错看南宫氏——她的确是个聪明人。
“倒是本宫疏忽了,本宫应该主动去看望昭容的,毕竟她远道而来,在大穆无亲无故。”淳于皇后还算心地纯良,毕竟竺香檀还没有害过皇后。
况且,竺香檀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孕——竺香檀下嫁罗摩多年无子,虽然没有医士公开过竺香檀的身体状况,但是仙竺人都知晓:大公主她不能生育。
在这大穆皇宫之中,一个女人,哪怕你再得宠,若无子,色衰爱驰,被厌弃,被遗忘都只是时间问题。
“姐姐,你是皇后,你去做什么,也太给她脸了,她不过一个亡国公主!”上官颖娇嗔道,“我去,我去会一会那个仙竺第一美人,看看她究竟是怎么迷惑皇上的。”
“她不过就是会跳个舞,有什么了不起的?跳舞我也会啊,皇上还夸我跳得最好呢!”上官颖在心里嘀咕。
“你去?”淳于皇后看淑妃,“你可别去找昭容的麻烦,她现在是陛下心尖宠着的人。”
淳于皇后这样说,难道不是煽风点火,巴不得淑妃和昭容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她正宫皇后好坐收渔利?
可见,这皇宫里可没有什么至纯至善的美人。
“哼,谁还不是陛下的心尖宠了?!”上官氏总是喜怒形于色,快人快语,靖帝一首挺喜欢她这一点——不装——然而,过犹不及。
的确,帝王哪里有真爱?他们一路走来,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淡了、腻了,又抛诸脑后,另觅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