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循环播放"保持一米距离"的时候，柳妍的细高跟正踩碎离婚登记处门口的银杏叶。
香奈儿小羊皮鞋底沾着黄褐色叶汁，在"防汛抗洪先进单位的牌子"前蹭出弯弯曲曲的印子。
她摘掉梵克雅宝耳钉往手包里塞，金属边角把消毒湿巾包装戳了个洞。防汛值班表从告示栏个角，露出三年前结婚登记处的烫金指示牌。
"请出示48小时核酸。"
钢化玻璃后边的工作人员敲了敲亚克力挡板，防疫登记本被风吹开，露出江晚晴上周写的防汛记录。
李烨的棉口罩边沿渗着血印子，领口缝线被玛莎拉蒂车钥匙勾出毛边，锁骨上的结痂在测温仪下泛着暗红。
防汛靴底黏糊糊的银杏果浆拖出断断续续的线，和当年结婚时踩爆的彩带亮片痕迹神奇地叠在一块。
柳妍的碎钻美甲划着承诺书复印件："不是说穿正装？现在民政局连防疫志愿者都招不着人了？"
她的玫瑰香水味撞上84消毒水味，手表链子勾住李烨的防汛工作牌。
窗外的防汛应急灯突然亮起来，在离婚协议的财产分割条款上投下锯齿状的光。去年刮台风那晚，同样的应急灯把两人影子投在防汛仓库的百叶窗上。
"三号窗口拍照。"
广播混着柳钰首播间的打赏声，补光灯照得李烨伤口发亮。
防疫地贴被他防汛靴蹭起个角，露出底下褪色的结婚登记指引箭头。
柳妍突然按住他拆绷带的手，西叶草耳钉闪着健康码扫描器的绿光："缝五针就装可怜？去年台风天谁在防汛值班室..."防汛警报试鸣声突然响起，吞掉了后半句带着消毒水味的话。
"摘口罩。"
摄影师按快门那刻，防汛警报声穿透防爆玻璃。
柳妍的丝巾掉地上，巴宝莉格纹沾着血渍像结婚证上的烫金花纹。
闪光灯亮起时，李烨手腕的防汛值班手环正好卡在缝线位置，勒出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青印子。
结婚照里被P掉的防汛值班室钥匙串，这会儿正在他裤兜里硌出菱形的鼓包。
"这是离婚证。"
工作人员推过来的亚克力托盘里，苏雨桐送的银杏拿铁照片被撕成两半。
防疫隔离带突然晃起来，柳钰的首播支架勾住柳妍的羊绒披肩："老铁们看！这就是豪门赘婿的落魄样！"
撕碎的结婚誓词从防汛宣传册里飘出来，正好贴到李烨渗血的锁骨上。
李烨的防汛靴碾过满地首播弹幕纸片，防疫宣传单上"保持安全距离"几个字正贴在他流血的锁骨处。
柳妍突然扯开三颗衬衫扣子，梵克雅宝项链挂着去年锁在防汛柜里的婚戒，在应急灯下晃得刺眼："这儿可有监控！你真要..."
防汛值班室钥匙突然从她领口滑出来，砸在钢化玻璃上发出和当年婚戒落地时一模一样的脆响。
"按《婚姻登记条例》第十一条规定..."
工作人员话还没说完，防汛应急电源"咔嗒"一声跳闸了。
黑暗里"嚓嚓"打火机响了十二下，柳妍点着的薄荷烟头红光正好照在李烨手腕上那道防汛值班室钥匙划出的旧疤，烟灰簌簌掉在她去年亲手绣的平安符上。
三十三天前那个暴雨倾盆的晚上，这个打火机还曾照亮过防汛仓库里两具滚作一团的躯体。
"姐、姐夫看镜头！"
柳钰的补光灯重新亮起来时，蓝白相间的防疫隔离带正好绞住两人的婚戒银链。
李烨突然"啪"地扯断柳妍的珍珠项链，带着消毒水味的风卷着五十颗白珠子砸在防爆玻璃上，叮叮咚咚活像他们结婚时撒的碎钻喜糖。
最后一颗珍珠骨碌碌滚进电子感应门轨道，把正在放防汛表彰视频的显示屏卡成了定格画面。
工作人员"咚"地敲下钢印提醒："冷静期可满三十天了。"
鲜红的印章正好压在柳妍那个防汛抗洪先进个人奖章编号上，印泥顺着"柳"字笔画渗进李烨昨天刚结痂的牙印里。
防疫广播突然切成了《婚礼进行曲》，柳妍的细高跟"咔嚓"碾碎了脚边打转的珍珠。
三年前同款高跟鞋曾在防汛值班室铁门上踢出过一模一样的裂纹。
"李烨你个混蛋！"
她的爱马仕丝巾绞着两人叠在一起的防疫健康码，核酸检测标签"嘶啦"裂成两半。
江晚晴的执勤记录仪红光扫过离婚证钢印，在防窥玻璃上投出个歪歪扭扭的合影残影。
防汛表彰会锦旗的金穗子突然耷拉下来，正好盖住玻璃上七年前两人刻的结婚纪念日。
苏雨桐端着两杯冰美式"哐当"撞开隔离栏，防汛志愿者徽章钩住了柳妍的钻石手链："新品买一送一。"
杯壁水珠"啪嗒"滴在李烨拆到一半的纱布上，洇出个心形血印子。
柳妍突然把滚烫的咖啡往自己左手泼，防疫标语墙映出她烫得通红的无名指戒痕。
去年今天防汛演练现场，同样的咖啡渍曾在她雪纺裙子上晕开过血红色的山茶花。
"柳总！"三个穿防护服的志愿者冲过来时，李烨防汛服袖子正死死按在她烫起水泡的手背上。
结婚登记处的电子屏突然开始播防汛表彰会预告，柳妍的抗疫先锋照和离婚证并排映在防窥玻璃上，防疫棉签包装纸在穿堂风里拼出半拉爱心。
撕成两半的结婚证在垃圾桶里簌簌发抖，露出防汛值班表上他们当年挨在一起的签名。
柳钰的首播间突然黑屏，最后一帧是李烨用防汛绷带裹住柳妍烫伤的手。
民政局钢化玻璃在暴雨里蒙上白雾，柳妍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上面画结婚证编号，消毒水顺着号码淌成雨痕。防汛应急灯"嗡"地亮起来，玻璃上的水痕顿时像极了结婚那晚香槟塔流淌的金色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