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红像是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蹲下,用膝盖顶着速写本垫着密码本开始破译。她停停画画,时而拧眉思考,时而又摇头笑了起来,很是投入,铅笔尖划过她父亲教给她留下的数字矩阵,一些关于0.37的数列思绪在巷道阴风里跳着圆舞曲。
这时候,速写本突然有些逐渐潮湿起来,原来是赵小娟表妹塞给她的冻梨汁,井上的时候她装在了窑衣里,后来走的急忘记了放下,就带到了井下。这么一蹲一挤,就挤破了,冻梨汁顺着窑衣流下,渗入纸页,纸页上竟然显出一串德文坐标。
“难道……”,陈爱红嘴里喃喃着,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电压调至370伏!"那边,周师傅的咆哮声再次响起,混着机组启动的轰鸣声,但是仍然显得格外响亮,透着一股不置可否的味道。
陈爱红计算完毕,在走向控制台的时候,和陆建国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上的手表胶布勾住了陆建国的钢笔。勾的那么紧,以至于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用手解开。
陈爱红定睛一看,这支钢笔,正是毕业时她送的那支。陈爱红边解边说,“怎么下井还带着它,真是的不离身啊”。
陆建国也笑着回答,“习惯了”。说罢,两人会心的一笑,默契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
操作台上,公用的蓝墨水不知何时倒了,渗出的墨水在操作台上漫延流开,渗到了台上的操作手册上,逐渐洇开,显现出李大勇父亲用俄语写的警告:"禁止单独启动!"
巷道突然震颤了起来,远处传来大声呼喊的声音,“什么情况,有知道的吗”。过了一会,那边也传来应答声,“老李,不知道啊”。
陈爱红也一个不小心,撞进了陆建国怀里,安全帽也滚落下来,像个车轮一样滚了几米远。
陈爱红转脸看向安全帽的瞬间,突然瞥见岩壁上用粉笔写的俄文"правда",粉笔灰在震动的作用下,此刻正随煤尘簌簌飘落。
远处,随着风机的启动,机器转来的大风吹起了周师傅的白发,那白发随风在气流中狂舞,陆建国有种似承相见的感觉,那情形,像极了谢尔盖保险柜里那张遗照上的姿态,陆建国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成了,成了!"累急了的老工人肖国利一屁股瘫坐在齿轮箱旁,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妈的,你别说,风劲还真是大”。
随着风机的启动,大批量的风进入了循环风道,随着风机排出井外,循环进清新的空气。
检测仪屏幕上,显示的0.37%闪着稳定的绿光。“终于正常了,原因找到了,隐患排除了”,陆建国兴奋的喊道,“周师傅,你好样的”。
周师傅站在风机前,嘴里还嘟囔着,“他娘的,终于把它搞起来了,不然我不甘心啊。谢尔盖,兄弟,你看到了。”
陈爱红也深受感动,她走过去,抚摸着风机,像个孩子抚摸着心爱的玩具。突然,摸到机组温度表背面似乎有个字。
再仔细定睛看去,是一个谢字,像极了父亲的字体。父亲用蓝墨水刻的"谢"字正贴在37℃刻度线。
“谢字,难道是指谢尔盖吗?还是指的0.37%的警戒值呢”,陈爱红感觉,自己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