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景德镇郊外的废弃瓷厂，温瓷踩着露水浸湿的青石板，每走一步后腰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周母走在前面，机械义腿踩碎枯枝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就是这里。"周母停在一堵爬满藤蔓的老墙前，义眼的红外线在墙面上扫出个模糊的圆形，"你母亲建的防辐射白窑，用特殊瓷土混合铅粉烧制的砖块。"
温瓷的手指触到墙面，意外发现砖块摸起来像温热的玉石。周母从怀中掏出半块青花瓷片，按进墙面的凹槽。砖墙无声滑开，露出条向下的阶梯，霉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地下室的景象让温瓷呼吸一滞——西壁嵌满乳白色的陶瓷模块，在煤油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角落里摆着张老式红木书桌，上面摊开的笔记本被一枚白玉簪压着。
"这是..."
"你母亲最后的研究。"周母的义手敲了敲墙面，发出沉闷的金属声，"这些白瓷砖能吸收辐射，原理就像..."
"就像祭红釉里的铜离子置换。"温瓷脱口而出，突然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在釉料里掺骨灰——钙质能与放射性物质发生离子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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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叙凛躺在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脸色灰白得像陈年的宣纸。温瓷解开他染血的绷带，锁骨下的伤口己经溃烂，渗出带着金属光泽的青黑色液体。
"必须开始了。"周母从樟木箱里取出套古老的蒸馏设备，铜制的冷凝管上刻着"民国三十六年制"。
温瓷将沈叙凛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呼吸间带着血腥气。"忍着点。"她将白玉簪尖蘸进酒精灯火焰，轻轻挑开他伤口边缘的腐肉。
沈叙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涣散的目光奇迹般聚焦："那本笔记...第17页..."
温瓷翻到泛黄的纸页，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白釉配方：取骨瓷素胎，以铀为釉，高温还原焰烧制，可得净化之瓷。"旁边画着个古怪的窑炉结构图。
"你母亲发现铀238在特定温度下会衰变成无害元素。"周母往蒸馏瓶里倒入透明液体，"但需要活体催化..."
温瓷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角落里那口密封的陶瓮——里面装着阿莱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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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窑炉的火光将温瓷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她将沈叙凛的一缕头发和自己刚剪下的发丝编成绳，缠在那团掺了阿莱骨灰的瓷土上。
"你确定要这么做？"周母递来一把老铜刀，"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温瓷没说话，只是卷起袖子，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入瓷土的瞬间，窑火突然由红转青，发出诡异的嗡鸣。
"温度还不够..."周母盯着窑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吐出的血沫里闪着细小的金属颗粒。
温瓷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窑口。火焰骤然变成纯白色，热浪掀翻了她的发簪。在令人窒息的灼热中，她恍惚看见母亲的身影站在窑前，手里捧着个雪白的瓷瓶。
"妈..."温瓷向前扑去，却被周母死死拉住。
窑门炸开的瞬间，整个地下室亮如白昼。待强光散去，窑床上静静躺着件纯白如玉的瓷瓶，瓶身没有任何装饰，却在煤油灯下流转着月光般的光晕。
沈叙凛的咳嗽声突然停了。温瓷转身时，看见他伤口处的青黑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成功了..."周母的义眼突然渗出黑色机油，"这才是你母亲真正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温瓷这才发现，周母的后心插着半片青花瓷——边缘还沾着新鲜的釉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