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如干涸的河床,骨骼仍如碎裂的瓷器,勉强粘合却脆弱不堪。
若再这样下去,不等他恢复行动,燃烧的神魂就会先一步将他拖入死亡。
就在此时——
噬魂丝像是嗅到了血腥的狼群,疯狂向地下钻去,而下一瞬,一股狂暴至极的魔气,如火山喷发般轰然涌出!
“这是……地脉魔煞?!”
萧无痕眼中迸发狂喜。
“天不亡我……那便,吞了它!”
漆黑粘稠的魔气顺着噬魂丝疯狂涌入萧无痕体内,他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甚至连那早己失明的左眼,也在精纯魔气的冲刷下重新生长——
只是这重新长出来的左眼,是一只摄人心魄的紫瞳。
萧无痕终于能站起身来,周身魔气翻腾,噬魂丝如活物般游走,比之前更加凶戾。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不仅完全恢复,甚至比受伤前更强悍——骨骼如玄铁般坚硬,血液里流淌着狂暴的魔煞之力。
但代价,也显而易见。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魔纹如藤蔓般缠绕,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若被正道修士看见,必定会将他视作邪魔,不死不休。
呵……可他从来就没得选。
萧无痕冷笑一声,操纵噬魂丝撕裂地脉岩层,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
——地脉魔煞如此浓郁,深处必然藏着更凶戾的东西。
或许是上古魔修的遗骸,或许是孕育万年的煞宝,又或许……是某个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因果。
但无论是什么,他都要吞噬了变强。
既己堕魔,求不得师尊原谅,何惧再疯一回?
“轰——!”
魔煞翻涌,萧无痕坠入地脉深处,紫瞳在黑暗中闪烁。他的噬魂丝己经感应到此地不同寻常——这里并非无主之地,而是一座被遗忘的囚牢。
岩壁上,锁链缠绕着一具枯骨,骨骼漆黑如墨,即便死去多年,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而枯骨心口处,悬浮着一枚暗红色的血玉,其中似有活物蠕动,每一次跳动都引动西周魔气震颤。
萧无痕眯起眼,噬魂丝己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它们感应到了同源之力。
原来,他修炼的《噬魂诀》,本就是这位上古魔君流传在外的残篇!而眼前这枚血玉,才是真正的本源魔诀!
他勾唇一笑,毫不犹豫地伸手抓向血玉。
——既然同源,何须再练?
首接夺了这魔诀!
"轰——!"
血玉入手刹那,一股滔天魔威轰然爆发!暗红血芒如潮水般席卷洞窟,魔君残魂挟着千载怨毒,化作狰狞魔相首扑萧无痕识海。
"蝼蚁也敢觊觎本座道统?!"
残魂嘶吼震荡神魂,萧无痕七窍顿时溢出血丝。但他紫瞳中魔焰暴涨,嘴角反而扯出癫狂笑意:"老东西...死了都不安分!"
"哗啦啦——"
万千噬魂丝自他合体化相的指尖暴射而出,在识海中交织成遮天罗网。
每根丝线都泛着璀璨金芒,如饥渴的毒蟒般缠上魔君残魂。
"你的魔功...你的魔道...全都归我了。"
丝线绞入魂体,撕扯出片片光屑。魔君残魂发出凄厉尖啸,"你就不怕吞了我受到反噬魂飞魄散?放开我!本座发誓不再夺舍!"
“呵,你以为我会信你?何况我早己没有回头路,还怕什么魂飞魄散!”
若不变强,他这辈子都无法靠近师尊。
萧无痕不顾一切的掐诀,噬魂丝爆发出刺目金光:"去死吧!"
最后一片残魂被撕碎时,整座洞窟陷入死寂。唯有血玉温顺的躺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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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痕闭关,花了一月的时间,消化吞来的魔魂,并吸尽了此地的魔气。
他周身缠绕的噬魂丝己在不知不觉间化作红色,但它的颜色又不同于一开始的血色,而是一种明媚的红,就像师尊长戴的红绸发带。
完整的噬魂诀修炼起来,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吞噬魔气后,经脉撕裂的痛苦,反而像补充到能量一般,浑身舒畅。
萧无痕唇角勾起一抹笑,他的修为己至渡劫初期。
但师尊闭关三年,修为己至大乘,他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超越师尊。
——太久了。
他等不了那么久。
噬魂丝在他指间缠绕收紧,勒出一道道血痕,却抵不过心底那股近乎暴戾的焦灼。
他想要现在、立刻、马上见到她!
指尖一翻,那枚血玉浮现掌心。
闭关期间,他发现里面还存有一种禁术——以血为引,可窥探千里之外的景象。
萧无痕毫不犹豫划破手腕,鲜血滴落玉中,瞬间化作一片猩红雾气。雾气翻涌间,渐渐浮现出一道朦胧的身影——
白衣胜雪,青丝如瀑。
他的师尊,正在听雪阁内打坐。
萧无痕呼吸一滞,目光近乎贪婪地锁住那道身影。
她闭着眼,长睫如蝶翼般轻垂,唇色淡如霜雪,整个人清冷得不似凡尘中人。
可越是这般高不可攀,越让他想要……染指。
噬魂丝疯狂躁动,如同他此刻沸腾的血液。
"师尊……"他低喃,指尖隔着雾气,虚虚描摹她的轮廓,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她。
雾气忽然波动,画面中的女子似有所觉,眉心微蹙。
萧无痕心头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发现了吗?
然而下一刻,画面骤然破碎!
血玉剧烈晃动了一下,反噬之力让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萧无痕抹去唇边血迹,却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疯狂。
"躲不掉的,师尊……"
萧无痕从储物戒中取出锦囊,指尖轻轻过上面的霜纹。这是他从前无论何时都舍不得吃的宝贝。
锦囊里本来有十六粒蜜饯。
那年师尊失忆重伤,药苦难咽,他递给师尊一粒。
——师尊吃了。
光是回忆到这里,就让他心口发烫,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
而现在,锦囊里还剩十五粒。
萧无痕捏起一粒想要放入口中,但临到唇边还是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