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聚气运功,招式便会绵绵无力。”
红胜为平志雷解释何为武功修为。
“我们两人的武功不是一个路数,在下是拳宗,练真气的。从前叫真武派,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拳宗曾是江湖上唯一的脱凡入圣的练功法门,后来乱世争雄,江湖越来越像战场,战场越来越像江湖,多了兵宗与妖宗。
“你们兵宗武学发自战场,练的不是真气,而是胆气,专为破敌而立。”
“真气,不是真气……”
平志雷回想起惟德先生提过一嘴:“兵宗并不是后来门派,是盘古开天之初便有的极致破坏力,往内说是胆气,往外发是锐气。”
所谓胆气,其实就是潜力。唯有胆气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
兵宗,是将一个人临敌的胆量,气概,化成进取的锐气,锐气渡到兵器上,挥出无坚不摧的破坏力的一类武学。
“书院没有教到这一步,估计是升入剑门才会有师傅教人蓄养胆气。”关于内在修为,平志雷一首误以为是个自然积累的过程。
“你能演练一下你的真气吗?”平志雷想看差别。
红胜没有拒绝,他翻身跳去院中,立在大槐树前,不需准备便朝树干击出一掌。
这一掌下去,这棵几百年老槐树竟如遇强风,被打的树干震颤,树枝摇落,叶下如雨。
“此际全凭真意引,丹光动破铁围山。”
红胜收掌,百年树干上竟被留下一道深凹的掌印。
平志雷走近看到这块像烙铁一样烙上去的掌印瞪大了眼睛。
“今天过那几个船匪,你跟着怂什么?这般掌力,怪不得你不用使家伙。”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到人类武功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这棵槐树长了几百年,他拿刀都砍不进这么深。
“在下毕竟也考过武举,虽然落榜了,但这点能耐还是要有的,没这点本事,‘一将功成阁’与‘天下寒士楼’两个考场都进不去。”
“如此强悍的身手,非但不能横行江湖,反被逼到没有活路吗?”平志雷太沮丧了。
“在下这点微末武功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水驭宗没有露过身手吗?”
“庄主的武功……我只听过,没见过,他连儿子都不教。他儿子就比我小个三岁,至今会的水驭术跟杂耍一样。”
“……”
没有接班人的地盘不是久留之地,红胜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一会。
“好吧……真气、胆气都是气,都是为了涨内力,增劲力,在下教大人用拳宗的方法调息培元吧。”
“如此甚好!”平志雷正有此意。
“事先说明,目前江湖三大宗,兵宗、妖宗、拳宗,拳宗提升速度最慢,也最弱。在下也只能抖搂半桶水的功夫,学错了可别后悔。”
“余香温比兵宗、妖宗的高手弱吗?”平志雷找到这个说法的漏洞。
“他不同……”一提到余香温,红胜神色凝重。
“他,练成了‘山河气’。三宗当中,修真的人是最多的,但练出山河气的百年来也就他一人。”
平志雷没再多问,随即学红胜盘坐廊上,边听红胜讲解,边调息结丹。
“学错就学错了吧,总比天天混日子好。”
这个“保安”原想内庄是百姓安居乐业,他也可以赋闲养老的地方。但是鱼腹工坊、船溪匪患、乡关船匪、渔港巨舰等接踵而至的乱象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现在更觉得内庄是个近在咫尺的谜团,等待他去解开。
只有精进武功,才够格拿到那把钥匙。
神秘的吴坊主至今未归。其他事做不了,这件事他还是要顶上去。
“明天就到了房秣陵和杨浮约定的时间了,希望能拿到有用的线索吧。”
春波浮梦,惊鸿照影。
平志雷一早起来让红胜前去巡逻,自己则赶到“春波酒馆”等消息。
西市水岸的“春波酒馆”座落在西里桥头。此处伞姑河碧波荡漾,桥头柳树垂下万条丝绦,春风拂面,美不胜收。这里是他从前与杨浮、柳绯烟几年轻人畅谈人生的酒家。
当时一起的还有两个女孩,曲素秋和酒馆前掌柜的女儿水瑶,几个人玩的很好。后来程掌柜把酒馆转让,举家迁去姑苏山塘。而不显山不露水的曲素秋以第一名的成绩升入剑门,据传还嫁入了江湖豪门。
此后便聚得少了。
“平大人,大早上精气神不错啊!”
“小大人”房秣陵背负双手,摇着官步就闯进门来。
两人穿过落客大堂,移步到伞姑河边的露台坐下,便开始聊起“鱼腹工坊”的案情。
王新苗他们访遍了整个东市,证实确无人知晓吴坊主的动向。
“据说鱼腹工坊是有两个伙计的,也是突然辞工回建德了。”
“有伙计吗?他们什时候再来庄上?”
房秣陵摇了摇头。
“鱼腹工坊除了卖货,和外界交流很少,甚至都从没有人进去过你说的后坊内室,街坊也只是知道伙计关门离店的时间。”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杨浮的声音,和两个脚步声。
“绯烟,这是你托我到钱塘买的,我找遍了钱塘的衡器店,只有这把尺子与其他的尺子刻度间距和标号不同……”
店外传来了杨浮声音,他在跟谁说话呢?不会是……
“你看下是不是你找的木宗尺?”
“还真有点像,我等下就拿图对一下,太好了,谢谢杨浮哥,杨浮哥对我最好了!”
这个清澈的声音……
那个女人来了。
这个杨浮!把柳绯烟带过来了!他一定是记恨前天抢人的事,所以借机往他伤口上撒盐,让他想躲都躲不开。
平志雷右手抓紧水岸围栏,想立马跳进伞姑河遁走。
说话间,杨浮与柳绯烟己经穿过店内,走到水边栈台来了。
“平志雷,秣陵,好久不见!”
柳绯烟十分开心的跟他们打招呼。平志雷老脸一红。
“志雷哥,调到内庄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呀!”
柳绯烟无心的寒暄,却戳中捕快的痛处。
半月不见,柳绯烟更漂亮了。柳绯烟的脸有一种安静的俏美,樱桃小口,眼眸澄透,身形苗条、婉转。尤其她好穿侠女风格的束身墨绿色长裙,显出脱俗的利落。一头束发大波浪卷,更无半点人间烟火气。
她不笑时特别冷淡,让周围的人如遇冰雪。她若笑起来又如盛日桃花,能融化一切,特别明媚灿烂。
正当平志雷发愣时,杨浮己经招呼柳绯烟坐下了。
“码头的记录看过了吗?”
平志雷赶紧抢话发言,好回避眼前的尴尬。
“看过了,没有吴坊主的名字。你就干脆等他自己回来得了,谁管得了他爱去哪里。”
杨浮答完平志雷,有意换个话题。
“绯烟听说今天要跟你在这里碰面,特意过来老地方叙旧。”
杨浮和平志雷都仰慕柳绯烟。但是杨浮爽朗外向,能更自然的与柳绯烟相处。这也是平志雷最为失落之处,见了一面笑魇后,就完全首视不了柳绯烟的目光,以至于进退失据,丑态百出。
但这几天接触了新工作的他己稍有进步,不会被这种感觉阻碍正常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