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上,李魁正手舞足蹈,挥舞着鬼头大刀,唾沫星子喷得老远,脸上的横肉因狂喜而堆叠,那道蜈蚣般的疤痕更显狰狞。
他还在幻想着如何炮制林夏,将昨日的屈辱百倍奉还。
他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噗!”“噗!”
两声闷响,几乎细微到被风声掩盖。
他身旁两名正要纵身跃下、满脸狞恶的亲信,一个眉心,一个咽喉,各自多了一个精准的血窟窿。
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的凶残与贪婪尚未褪去,便化作了极致的错愕与茫然。
然后像两截被砍断的朽木,悄无声息地从岩壁上栽了下去,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咚咚”两声。
第三支箭,角度刁钻至极,带着一丝冰冷的弧线,不偏不倚,正中李魁紧握鬼头大刀的右臂肘关节。
“喀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呃啊——!!!”
李魁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得不似人腔的惨嚎。
他只觉右臂一麻,随即钻心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整条胳膊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捅了进去,再拧了几圈。
那柄分量不轻的鬼头大刀“哐当”一声脱手飞出,在岩壁上砸出一溜火星,翻滚着坠下深谷。
李魁本人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脚下一软,身体失衡,惨叫着从那块凸出的岩石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坚硬的冻土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抱着自己那条软绵绵、形状诡异的右臂,像条被踩断了脊梁的疯狗,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抽搐,口中发出嗬嗬的哀鸣,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鬼见愁”的威风。
这雷霆万钧的三箭,瞬间将整个战场冻结!
那些正围着林夏、挥舞着兵刃嘶吼的黑风堂匪徒,动作齐刷刷地僵住,一个个脸上血色尽褪,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目光呆滞地望向那三支箭矢射来的幽深谷道。
方才还喧嚣震天的峡谷,此刻落针可闻,只有李魁杀猪般的惨叫在回荡。
在众人惊惧的注视下,谷道深处的黑暗中,人影绰绰,一行人缓步而出。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将领,约莫二十五六年纪,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肃,棱角分明。
他身着一套玄黑色软甲,甲片细密,闪烁着幽暗的光泽,一看便知非凡品。
同色的披风在他身后微微拂动,腰间斜挎一柄制式古朴的长刀,手中则提着一张造型奇特的黑色大弓,弓身似乎是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所制,透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
他的眼神,锐利而沉静,如同寒冬腊月里冰封的深潭,不带一丝情感,行走间步伐稳健,每一步都精准有力,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铁血与沉凝。
此人身后,紧随着八名士卒。
他们与青年将领一般装束,皆是玄甲覆身,只露出一双双冷漠锐利的眼睛。
队列严整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行动间悄无声息,仿佛八道融入黑暗的影子,彼此间的配合默契到了极致,仿佛只是一个人的不同分身。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与青年将领如出一辙的冷冽气息,那是一种从尸山血海中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实质杀气,与黑风堂这群只知逞凶斗狠的乌合之众身上那股驳杂的悍匪之气,有着天壤之别。
这支队伍,更像是一部精准、高效、只为杀戮而存在的战争机器。
【“卧槽!!!!!天降猛男!不对,是天降神兵啊!”】
【“这装备!这气场!这步伐!乖乖,这是哪路神仙下凡了?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领头那个小哥侧脸绝了!眼神好A!求正脸!姐妹们,我宣布,我的新任纸片人老公出现了!”】
【“夜宸的人?肯定是夜宸的人!这才是大佬的排面!李魁那帮蠢货,这次是真·踢到铁板烧烤自己了!”】
【“前面的,你们没看到李魁那德性吗?刚才还耀武扬威,现在跟条死狗一样,笑死我了,该!”】
首播间瞬间沸腾,各种惊叹和花痴的弹幕刷得飞快。
那些黑风堂的匪徒,在看清这支队伍的瞬间,本就摇摇欲坠的胆气“噗”的一声,像是被戳破的脓包,彻底瘪了下去。
他们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眼力价还是有的,只一眼,便看出这支队伍的可怕。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寒杀意,让他们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青年将领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己经面如土色、呆若木鸡的匪徒,没有丝毫停留,径首落在了不远处的林夏身上。
他隔着数丈距离,对着林夏抱拳,微微躬身,沉声开口,声音清朗而沉稳,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夜影卫统领,风冽,奉王爷之命,在此恭候林姑娘多时。属下来迟,让姑娘受惊了。”
“夜……夜影卫?”一个匪徒听到这三个字,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声响。
“宸王府的……是宸王府的夜影卫!”另一个匪徒尖叫出声,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其余的匪徒闻言,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面无人色。
宸王夜宸,那可是他们朔州地界说一不二的土皇帝,是他们这些江湖草寇连仰望都不敢的存在!
他们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埋伏宸王要等的人?
这念头一起,所有人腿肚子都在转筋。
这己经不是找死那么简单了,这是上赶着要灭门啊!李魁那蠢货,把他们都坑死了!
“跑啊!快跑!”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嗓子,扔掉手里的兵器,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其余匪徒如梦初醒,瞬间作鸟兽散,一个个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顾得上地上还在哼哼唧唧的李魁。
风冽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些人的溃逃早在意料之中。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夜影卫士卒,用下巴轻轻一点,做了一个简单利落的手势。
“留一个问话,其余的,清理掉。”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是!”八名夜影卫士卒沉声应诺,声音整齐划一,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下一刻,八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悄无声息地融入谷道两侧的阴影之中,其速度之快,远非那些逃窜的匪徒可以比拟。
片刻之后,谷道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一切又恢复了令人心悸的死寂。
风冽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再次投向林夏。
他的眼神中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审视与严谨,但也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探询。
林夏己从乌骓马上翻身而下,姿态轻盈。
她随手将那柄连鞘的“听雪”短刃插回腰间,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
她平静地看着风冽,目光清澈,内心却对那位宸王夜宸,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支夜影卫小队,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其悍勇与纪律,远非寻常军队可比。
“他倒是有心了。”
林夏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自然明白,从她离开龙门客栈的那一刻起,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落入了这些人的眼中。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