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申匡隐是意气风发,自认为以龙骧军的精锐程度,再加上数量优势,只要在城墙站稳脚跟,不出数个时辰便可拿下宛县。
如此不过一日便下一县,只要消息传播出去,必然能够震慑来援定难军,使其士气大溃,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并非不可能。
他身边文武也纷纷向其庆贺:“主公拿下这宛县,便算是打开了襄州大门,一统襄州指日可待!”
“哈哈,是啊!我等恭喜主公又得一州之地!”
“如此主公也是坐拥两州,便再也不用怕大帅他指手画脚了!”
“噤声!什么指手画脚,主公又非是跋扈之将,现在我等还是要听出大帅的命令的。”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申匡隐眼中精光西射,如今龙骧军节度使周浩然的实力比自己强,其命令自然是该听的就听,不过等他拿下襄州,并彻底将此州消化,那周浩然对他的掣肘便微乎其微了。
到时候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不受约束了!
就当这君臣上下一片欢喜之时,却突然听到宛县城墙上一片哗然之声,随后便见攻城士卒攻势颓废,不消片刻功夫便被守城士卒赶下城墙,损失惨重。
“这是怎么回事!郝滦是怎么带的兵!”申匡隐眉头微蹙,心中对郝滦生出一丝不满。
也就在此时有传令兵来报:“主公,郝滦将军在城头被那守城之将阵斩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帅台之上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郝滦可是申匡隐军中儒将,不但用兵稳健,出道以来多胜少败,且自身也极为勇武,曾创下过陷阵夺旗之功绩,其能力在众人之中算是能排进前几名的存在。
然就这等良将,竟然在攻城之后不过一个时辰便被斩了?
一时之间,帅台上下都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好在申匡隐终究是心志坚定之辈,不过片刻便回过神来,沉声询问:“这守将究竟何人,竟如此厉害!”
此刻有一文士回应:“主公,此将名为申屠甲,曾为平县张克难部将,后凤翔军败亡,便投了罗玄,如今为罗玄麾下第一大将。”
“哦?一介降将,竟受罗玄如此重视,此将不简单啊!”申匡隐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重视这守将情报,否则必然会更加谨慎,说不定郝滦便不用死了。
再看攻城的龙骧军士卒己经被守城方压制,每一秒都有甲士倒地身亡,即便是他本钱雄厚,也不免肉疼。
能在领兵大将阵亡后依然不溃,这可是他手下难得的精锐!
”此将悍勇,何人敢与之为敌!”申匡隐环视西周,立马便有一大将走出,抱拳行礼道:“末将潘无双,愿为主公斩杀此将。”
“潘将军!”申匡隐见这将顿时双眼一亮,大喜道:“好啊!快去取热酒来,为潘将军壮行!”
很快便有军士端着一杯热酒前来呈上,潘无双却是一把拨开,狂傲之气尽显:“且住,等我将那侍二主之贼的头颅砍下,再回来喝这杯酒!”
随后,他便拔马而走,很快便领亲兵冲上申屠甲所守城墙,又激起了攻城士卒的士气。
“壮哉!壮哉!”申匡隐眼见又有不少士卒攻上城墙,忍不住拳掌相交,双眼不住眺望战场。
然而一刻钟后,却听宛县城墙又是一片大哗,随后便见到攻城士卒又被赶下了城墙。
“怎么回事?”申匡隐愕然,心中隐隐又不好的念头浮现。
果然不过片刻,那传令兵又前来汇报:“不好了主公,潘将军与那守将交手数个回合,又被斩了!”
‘咣当!’
下一秒,申匡隐身躯微颤,跌坐在帅座之上。
帅台上下一片死寂,任谁都能感受到此刻申匡隐心中的那股怒火。
“还有谁敢出战!”良久之后,申匡隐再度开口。
然而这次却没有人敢回应,毕竟那郝滦、潘无双都是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却接连败北丢了性命,显然是那申屠甲勇武远超他们,索性便不必前去送死了。
“混账!”见没人胆敢出阵,申匡隐怒骂一声,又是一声叹息:“可恨我大将王无敌要驻守邓州未曾前来,否则必斩此人!”
“罢了,退兵吧!”
‘呜~~~’
退兵的号角声响起,原本还在城下苦苦支撑的龙骧军士卒如蒙大赦,立马便朝着后方大部队撤离。
眼见打退了敌军第一波攻势,守城士卒顿时欢呼起来。
申屠甲眯眼看向那群撤离的龙骧军士卒,原本三千人马来攻,此刻回去的只剩下两千左右,且没了领兵大将约束,争相奔逃之下阵型散乱。
“擂鼓!擂鼓三声,立马让庞当领轻骑掩杀!”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鼓声过后,宛县西城门被缓缓打开,数百轻骑立即在庞当的带领下鱼贯而出,随后便向着那两千后撤龙骧军发起冲锋。
“哈哈,来了就别想着回去了!”庞当大喝一声,一刀挥出将一名百将头颅斩下。
那三百轻骑紧随而至,大肆砍杀,顿时便将撤退的龙骧军阵型冲的七零八落,杀伤数百人。
“这宛县守军竟敢主动出击!”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帅台之上,申匡隐又是大怒,“弓弩手!快,快进行掩护!”
有数名将校立马下了帅台,前去调集弓弩手,然而等到弓弩手就位,庞当所领轻骑己经又冲了一波,随后便毫不迟疑的撤回了宛县。
不多时有军吏前来汇报,此次出战三千士卒,死伤一千七百余,其中战死者只有五百余,剩余伤者大都是滚油粪水造成的烫伤,后续感染风险极大,只怕能伤愈归队者很少。
申匡隐瞬间脸黑,留下一句后退十里安营扎寨,便匆匆离去。
入夜之后,距离龙骧军营寨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有一座破败的庙宇,申匡隐带几十名亲兵爬上此山,屏退左右后对着这道观躬身一礼,“师尊,徒儿申匡隐在此,还请不吝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