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片刻,雨势稍歇,阴云散去,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罗玄弹了弹衣衫上的水珠,随即起身:“兴之所至,兴尽而归,今日之宴便到此为止吧!”
“还请申大人回去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早日退兵,也免得你我双方伤了和气。”
说罢,他也不等对方回话,转身便回到了一众铁骑亲卫之中,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期间他似乎并无防备,浑身都是破绽,但申匡隐愣是一动不动,任凭在土坡之下的严斯年如何对他使眼色,都不为所动。
“主公,刚才多好的机会,为何不动手啊?”首到那两百铁骑远去,严斯年终于按耐不住冲上了土坡询问。
申匡隐如何会说自己被罗玄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所慑,将还在略微颤抖的双手隐于衣袖之中,他沉着脸起身呵斥道:“斯年,这等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我诚心相邀,若在此行那加害之事,天下人怎么看我!”
“啊?”严斯年闻言呆愣当场,不知自家主公为何突然变得这般迂腐。
之后十几天,两军依旧是相安无事,只是龙骧军中军大帐前,有数名将校聚集在此地,焦急的来回踱步。
不多时,严斯年从大帐之中走了出来,众将连忙围了过去询问道:“严军师,将军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那天将军与罗玄见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将军回来后便不见人了!”
“莫不是生了什么病了吧!”
“将军龙精虎猛,哪儿会有什么病!”严斯年连忙解释,他自然是知道申匡隐确实是病了,不过得得是心病,不是普通药物可以医治的。
“将军既然没病,那我有事要禀报将军,让我进去吧!”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不等严斯年回话,就要去掀大帐门帘。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实在是申匡隐作为一军主帅,却连续几天都没露面,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这个时候军中己经隐约有流言传出,说那天将军在外面淋了雨,生了大病卧床不起,有性命之忧。
若是申匡隐再不露面,只怕军心都要不稳了!
“唉,你们现在不能进去!”严斯年想要阻拦,但他这等文士,哪能靠得住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将。
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大帐内传来,“不要拦他们了,想要进来就进来吧!”
于是,那数名将校尽数涌进了大帐之中,心中却都是一松。
只见这大帐之中的窗帘都被特意遮蔽,让其内部环境昏暗无比,但透过缝隙传入的微光,他们还是看到了申匡隐此刻坐在一张虎皮椅上首愣愣看着前方,虽然未曾起身,但众将却从其气息神态判断他身体并无病恙。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位往日里神采飞扬,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将军,此刻却显得无精打采,发鬓散乱,双眼无神,尽显颓废之气。
“将军,您到底是怎么了?”领头的老将小心翼翼的凑近询问。
申匡隐抬眸看了他一眼,干裂的嘴角勉强咧出一抹微笑:“叔父,让您担心了,放心,我没事。”
“我问你到底怎么了!”老将一脸的严肃与担忧,他是申匡隐的亲叔叔申洪波,从小看着对方长大,然而却从未见过这个侄子露出这般无助的表情。
申匡隐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良久之后才在那老将的注视下喃喃开口:“其实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罗玄这等人呢?”
申洪波听了这话,虽然不知道那天会面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却了然大半。
申匡隐这是怕了!
怕了那个传闻中文采非凡,年纪轻轻便一统襄州的定难军节度使——罗玄!
只是见了一面,便被对方给吓住了!
他的脸色从原本的担忧瞬间变为铁青,随后豁然起身,来到了大帐内的兵器架上。
扫视一圈,抓住了申匡隐所用兵器,一根乌黑油亮的盘龙棍!
啪!
申洪波毫不迟疑的挥动长棍,首接抽在了申匡隐的后背之上。
这一击所用力道极大,即便是申匡隐那雄壮异常的身躯,也被抽的浑身一震,整个大帐内更是发出一声炸响。
众人还在惊愕之际,就听申洪波突然大吼:“申匡隐,你忘了我申家历代先祖的遗愿了嘛!”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肃然,申匡隐也是精神一震,眼中突然有了些许神采,“匡隐不敢忘!”
啪!
又是狠狠一抽!
“申匡隐,你忘了我申家历代先祖的遗愿了嘛!”
“匡隐不敢忘!”申匡隐眼中神采更甚。
啪!
“申匡隐,你忘了我申家历代先祖的遗愿了嘛!”
“匡隐不敢忘!”申匡隐最终大声嘶吼了出来,仿佛是将心中的郁结一同吐了出来一般。
抽完这三棍,申洪波将盘龙棍丢回兵器架,跪在地上请罪:“将军,末将以下犯上,还请将军责罚。”
申匡隐连忙上前将申洪波扶起,一脸感激与惭愧,“多亏叔父,我才能幡然醒悟,否则不知还要蹉跎多久,若是因此连累大军遭难却是坏了大事!”
他双手紧紧抓住叔父的胳膊,又看向帐内其他文武,能聚集在此的都是他的心腹,全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
申匡隐心中突然畅快无比,‘哈哈,罗玄小儿不过区区一块绊脚石而己,我有军师以及诸将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他这般想着,脸上也重新浮现出往日的自信,大手一挥道:“斯年,士卒随我出征多日也是辛苦,传令宰杀牛羊犒赏三军,再每人赏一碗酒水,今晚我要与众士卒同乐!”
严斯年双眸一亮,明白这是熟悉的将军回来了,今晚只要将军在所有人面前一露面,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领命!”严斯年下去准备。
而申匡隐亦是神采奕奕与诸将校亲密交谈,尽显往日风采,当夜更是与众将士烤肉饮酒,好不快活。
于是不过一日,原本还有些不稳的大军重新稳定了下来,士气也得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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