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全军饮宴正酣之际,突然有守门士卒来报。
“将军!大事不好了!”
“怎么?”申匡隐上前一步,随手一挥,西周便瞬间安静了下来,“难不成是那罗玄小儿趁我等饮宴之际,要出城偷袭?”
“哈哈哈,如此,我便等他来送死!”
申匡隐豪迈之气尽显,引得一众士卒心折不己。
他也是征战多年的大将,自然是对任何意外都有万全的准备,如今全军看上去都在饮宴,实际上确实内松外紧,若定难军真敢来偷袭,那只怕要吃个大亏。
那守门士卒却是摇了摇头,“将军,并非是定难军来偷袭,刚才大帅特使前来,让将军亲自到门前迎接!”
大帅特使!
这里说的自然便是龙骧军节度使周浩然所派遣的使者。
申匡隐心中阴霾浮现,不过周浩然怎么说也是他的上司,麾下兵精粮足,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暂且低头。
“好啊,既然是特使前来,那我等便去迎接吧!”
不多时,申匡隐携军中将校来到了营寨门前,便见到有一队骑兵立于门外,领头之人却是个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
“原来是周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申匡隐认出来人,乃是大帅周浩然之弟周宏毅,官拜房州刺史,乃是周家嫡脉重要人物。
见申匡隐毫无诚意的对着自己拱手,周宏毅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冷哼一声:“申匡隐,你好大的胆子,没有大帅命令竟然私自南下,攻伐襄州,你可知罪!”
申匡隐眉头微蹙,“我此举也是为了给我龙骧军开疆扩土,增强实力,何罪之有?”
给龙骧军增强实力?呵,是给你自己增强实力吧!
此人的野心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回去非得让大哥好生防备,甚至若有机会,一定要拿下其观察使之位,拿回邓州!
周宏毅心中冷笑,但这话却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中说出,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鎏金令牌,扔给申匡隐道:“大帅军令,让你速速回转邓州,不得延误!”
“这是为何!”申匡隐没有出言反对,在他身边的申洪波却是率先开口,“我军如今己经围困住宛县,占据上风,此时回转,岂不是空耗钱粮?”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周宏毅见申匡隐军中一老将都敢质疑大帅的军令,当即大怒,甩开马鞭便抽了过去。
申匡隐自然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叔叔被人所伤,伸手便将那马鞭抓在手中死死掐住:“周大人,一言不合便要伤我军中大将,不合适吧!”
他只是微微用力,周宏毅便差点被扯落下马,好在及时松开马鞭,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丢人,但身影晃动,却也有几分狼狈。
好生跋扈!
周宏毅怒极,但看到营寨之中上下看向自己那冒火的目光,又瞬间清醒。
这里可是申匡隐的军营,若是真的惹怒此人,倒真怕有人行不智之事。
“申大人当真不退?”
“若无合理的理由,就算末将想退,众将士也不答应啊!”
申匡隐张开了手,回头询问:“你们说是不是?”
“不退!”
“不退!”
“不退!”
一众兵将山呼海啸,煞气冲天。
周宏毅感受到这兵煞之气,脸色一白,随后才道:“你要理由是吗,昨日朝廷派天使前来,申饬大帅无故攻伐朝廷藩镇,莫不是要做不忠之臣,威胁要再不撤兵,便要集结周边数个藩镇围攻龙骧军!”
申匡隐听了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曾经历过数年前的那场大战,当时龙骧军还只有一州半之地,因为惹了众怒被周边几个藩镇围攻,差点便要覆灭。
好在当年周浩然也是英明神武之人,历经艰难困苦,最终总算是带领龙骧军逆风翻盘,不但反败为胜不说,更是趁机大肆扩张地盘,这才有了如今三州之地。
只是当年能赢,小部分靠的是运气,大部分原因却是那些围攻的藩镇各自为战,相互之间各有龃龉,最后才被各个击破。
若是此次真有朝廷牵头,将周边几个藩镇联合,就算如今龙骧军实力大进,只怕也有倾覆之危。
他眸光微沉,自从南下攻襄,便是诸事不顺,莫非这罗玄妨我?
若真如此,反倒更不能容他!
申匡隐目露凶光,起了倾尽全力,也要将罗玄灭杀于此的决心。
然而这时就听周宏毅又道:“大帅说了,若真因为你引来大祸,便将你革出龙骧军,哼,到时候看你仅凭邓州一州之地,如何抵挡周边藩镇征伐!”
此言一出,申匡隐心中顿时涌起惊涛骇浪,他明白大帅这是来真的了,周浩然能打下这么大的基业,绝非优柔寡断之辈。
“好!便请周大人回禀大帅,我愿意退兵!”他咬牙答应下来。
见申匡隐服软,周宏毅嘴角扯出一丝嗤笑,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带一众护卫离去。
首到那一众人马消失,申匡隐雄壮身躯这才摇晃起来,幸好有身边将校搀扶这才没有跌倒。
“诸君,我有心杀敌,然掣肘实多,当真是天时不至,所做皆虚啊!”
众将默然,就连一项智计频出的严斯年面对这煌煌大势,也无任何办法。
最终还是申洪波出言安慰,“将军,此非战之罪也,不若就此回转邓州,厉兵秣马,总有奋起之日!”
然申匡隐遥望远处宛县城池,却是不甘,“再等半月便是麦熟,我等便将此城之麦全部割走,再撤退不迟!”
他心中还怀着一丝幻想,若定难军因此忍不住出城阻止割麦,自己便率麾下士卒全力出击,必能大胜!
于是,申匡隐按兵不动,又在宛县城外僵持半月。
这期间龙骧军节度府发现他没有回返邓州,接连下了十二道军令催促撤兵,一道比一道严厉,最后的特使更是严厉斥责,警告他再不退兵,大帅便真要将其革出龙骧军。
申匡隐强顶压力,总算是拖延到了麦熟之时,随后便紧锣密鼓的安排麾下民兵割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