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年世兰斜倚在贵妃榻上,精致的护甲烦躁地敲击着紫檀木小几,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她艳丽的面容此刻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凤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贱人!甄嬛那个贱人!”华妃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有几分像那个死人,就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每日景仁宫的晨昏定省,几乎成了华妃与甄嬛的战场。华妃的明嘲热讽,总能被甄嬛用西两拨千斤的伶俐口齿、引经据典的婉转话语给挡回来,甚至还能反将一军,噎得华妃心头堵得慌。那份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姿态,比沈眉庄当初的沉默隐忍更让华妃抓狂!沈眉庄至少还知道畏惧,知道低头!可这甄嬛,仗着几分宠爱,竟敢与她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丝毫不落下风!
更让她憋屈的是,在争夺圣宠的“战场”上,她也屡屡受挫。甄嬛不仅接连侍寝,更懂得如何揣摩圣意,引经据典、谈诗论画,每每将皇帝哄得龙心大悦。华妃的艳丽张扬、炽热如火,在皇帝尝过了甄嬛那清雅脱俗、带着书卷气的“新鲜”之后,似乎吸引力也打了折扣。这让习惯了独占鳌头的华妃如何能忍?
“本宫真是受够了!”华妃咬牙切齿,对着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曹琴默恨声道,“比起这个牙尖嘴利、处处与本宫作对的甄嬛,本宫倒宁愿得宠的是那个安陵容!起码……起码她还知道什么叫规矩,懂得尊卑,见了本宫还知道低头行礼问安!不像这个甄嬛,仗着几分姿色,简首不知天高地厚!”
曹琴默垂着头,抱着温宜公主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她心中苦笑。华妃娘娘这脾气,是越来越难以伺候了。打压甄嬛?谈何容易!甄嬛聪慧过人,又有崔槿夕那个老成精的姑姑在身边提点,再加上皇上正新鲜着,寻常手段根本动不了她分毫。可娘娘的怒火总要有个宣泄口,这压力,最终都落在了她曹琴默的头上。
看着华妃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曹琴默知道,再不拿出点“真东西”,自己恐怕也要被迁怒。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温宜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刻意的犹豫和为难:“娘娘息怒,为那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生气,实在不值当。只是……这莞贵人如今风头正盛,又有皇上护着,明面上硬碰硬,恐怕……”
“恐怕什么?难道本宫就奈何不了她了?”华妃凤眸一厉。
“娘娘息怒。”曹琴默连忙道,“臣妾的意思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莞贵人暂时动不得,那……不如换个方向?”
华妃挑眉:“换个方向?你是说……”
曹琴默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咸福宫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惠贵人(沈眉庄)与莞贵人姐妹情深,形影不离,是莞贵人在宫中最大的依仗。若惠贵人倒了……莞贵人再伶俐,也如同断了一臂,孤掌难鸣。而且,惠贵人刚得了‘惠’字封号,正是风评最好的时候,若此时她出了‘大错’,岂不是更显得讽刺?更能让皇上对她失望?更能……打击到莞贵人?”
华妃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猛兽。她坐首了身体,急切地问:“你有主意了?快说!”
曹琴默心中暗叹一声。这一步,她本不想走,但被华妃逼到墙角,为了自保,为了温宜,她只能再次祭出那把淬毒的刀。她凑近华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出一个恶毒至极的计划。
华妃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意。如同毒蛇终于锁定了猎物。
她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好,很好!曹贵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给本宫办得漂亮!本宫倒要看看,她沈眉庄得了‘惠’字封号,还怎么‘惠’得起来!”
曹琴默低头应道:“是,嫔妾明白。”她抱着温宜,感觉怀中的孩子似乎瑟缩了一下。她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心中一片冰凉。刀,终究还是再次出鞘了。这一次,指向的是刚刚从倚梅园之伤中缓过气来、得了封号、正该是“惠”及后宫之时,却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的沈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