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琛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很怕黑。
小时候,母亲和父亲吵架,父亲离家一去不回,母亲就会迁怒他。
他被母亲锁在地下储藏室,周围都是黑暗以及发霉的气味。
如若碰上暴雨天就更难捱,雷声和雨声都被放大,像是巨兽在咆哮,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他吞吃殆尽。
首到保姆偷偷打开地下室的门,泄出一道光亮,心疼地抱着他。
所以,他睡觉时永远会留一盏灯,不让自己陷入全然的黑暗。
“傅砚琛,你还好吗?别怕。”
女人的柔荑轻拍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保姆在给他安慰。
“没事了,只是停电而己,有我在。”
她的声音好轻好软,像是安抚人心的摇篮曲。
年橙的指尖隔着单薄的衣料触到傅砚琛的肌肤,滚烫的温度传递到心尖。
他的呼吸又急又重,在超市的空气里凝结成白雾,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年橙不假思索地拥住他,抚着他的湿发。
他的额头抵在她肩窝,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肩颈。
水珠从两人相贴的皮肤滑落,分不清是谁的。
傅砚琛的眼神渐渐清明,他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不是原先的王妈,而是新来的小保姆。
“年橙……”声音浸润在水里,带着潮湿的破碎感。
“啪——”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痛两人的眼睛,两人下意识闭眼。
年橙睁开眼时,正对上傅砚琛近在咫尺的脸。
五官出类拔萃,睫毛湿着,在灯光下像落水的蝶翼。
旁边的镜子清晰映出两人交叠环抱的身影,发丝纠缠在一起,像不愿分开的线。
两人同时僵住。
年橙慌忙后退,拖鞋踩到水发出尴尬的声响,她连忙去关还在滴水的花洒。
傅砚琛也迅速地起身,装作很忙地整理睡衣。
他神色平静,要不是年橙亲眼相见,刚才那个脆弱的人就像从未存在过。
“我什么都没看见,傅总您早点休息。”
无意撞见别人的隐秘,年橙确认他无事后就要识趣离开。
然而,她的手刚搭上门把,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傅砚琛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谢谢……”
这个拥抱转瞬即逝,年橙回头,傅砚琛己经背对她,看不出丝毫破绽。
当做无事发生,年橙扭开把手出去。
走廊上,壁灯全部亮起,客厅的灯也大亮。
年橙挨个检查,确认没有一盏是坏的。
这些灯光就像沉默的守卫,守护着别墅内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到保姆间,年橙蜷缩在床上。
夜色静谧,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她盯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傅砚琛蜷缩的身影和颤抖的双肩。
原来这就是莉蓁再三强调要留灯的原因。
傅总,他怕黑。
这晚,年橙又做梦了。
梦里,她恍惚又回到那间雾气氤氲的浴室。
冰凉瓷砖抵着后背,前面却是温暖炙热的坚实胸膛。
一只大掌穿过她的乌发,蹭过耳垂时激起一阵战栗。
滚烫的吐息近在咫尺,像火星溅在皮肤上。
一点即着。
“年橙。”
她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低哑里含着笑意,比平日更沉,更欲。
她想要抬头看清对方的脸,却被掌心覆住眼睛。
黑暗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却愈发敏锐。
唇上传来羽毛般的触感,柔软擦过唇角。
她下意识后撤想要躲开,可那抹柔软却紧追不舍。
浴室的水声忽然变大,掩盖了许多其他声响。
“滴滴滴滴——”
闹钟响起,年橙猛地睁眼,窗外晨光熹微。
她愣了好久,才从梦境里醒来。
真是疯了……
这一天的早餐和往日一样,但傅砚琛的话似乎更少了。
年橙也沉默寡言,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
送走傅砚琛,莉蓁就来了。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莉蓁将合同交给年橙,“提前转正,让傅总破例的你还是第一个,看来这段时间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年橙笑了笑,接过合同,发现签字页己经盖好公章。
而薪资栏的数字比一开始谈好的三万还高出了一万。
“莉蓁姐,这合同是不是弄错了?我的底薪不是三万吗?”
“傅总他没和你说?他觉得你做得很不错,多增加一万,务必要把你签下来。”
年橙有些讶然,但谁会嫌弃钱多呢?
对方既然给她这个薪资,她也不会多加推拒。
年橙很快签字,“莉蓁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莉蓁欣然点头,临走前她扫过客厅新添的小夜灯,挑眉道:“这些布置是怎么回事?”
“我问过傅总,置办了一些蓄电夜灯以备不时之需,他也同意了。”
“之前停电了?”莉蓁愕然。
“是,昨晚停电了。”年橙没有隐瞒。
莉蓁吃惊,“他没伤害你吧?”
年橙怔了一下,眼前闪过傅砚琛对她说谢谢的场景,不明白莉蓁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缓缓摇头,“只是摔了一跤,我扶起来了。”
“那就好。”莉蓁明显松了一口气。
“傅总,他……”话到嘴边年橙又咽下,“算了,我不该问的。”
“傅总他童年受过创伤,其他的我也不能多说,你只要记住留灯就好。”
“好,我记住了。”
傍晚,傅砚琛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确变得不一样。
走廊和客厅都新添了很多盏小灯,有的是星星形状串连在一块,有的则像一颗水晶球。
而年橙看他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多了怜爱。
在公司经常接受各种眼神的傅砚琛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待。
奇怪的是他并不会反感,相反很受用。
年橙会给他夹菜,给他盛汤,他也能更加靠近她,嗅到那股让自己舒心的味道。
吃过晚饭,年橙忙着收拾。
围裙兜里的手机响起震动,她看了一眼傅砚琛才接起电话。
傅砚琛也吃好了,没有走,而是坐在原位。
电话那端传来傅西洲的声音,“年橙,明天演唱会你可别忘了,必须来,我给你留了好位置。”
“傅先生,我……恐怕来不了。”她扫了一眼对面的方向,压低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