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将早餐放在床头,眼里带着揶揄的笑。
“是啊,傅先生一路把您从温泉抱到卧室,动作轻得特别怕吵醒您。”
年橙没睡醒的头脑又开始发昏,自己昨晚泡着泡着就睡了的样子肯定很丢人,还麻烦傅砚琛带自己回来。
天啊,能不能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昨晚的事和女佣的话萦绕在耳畔,年橙一顿早餐吃得食不知味。
她匆匆吃完后,鼓起勇气准备去找傅砚琛道歉。
问了管家,年橙来到餐厅,傅砚琛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平板,上面是集团发来的例报。
听到脚步声,他才抬头,年橙穿了一件纯白色真丝及膝裙,双腿纤细。
“昨晚我好像泡得太久睡着了,谢谢你带我回房间,添了不少麻烦,真的很抱歉。”
傅砚琛放下咖啡杯,扬了扬唇,“没关系,温泉的确容易让人放松。”
年橙懊恼地捂了捂额头,“其实真的挺感谢你的,泡温泉时睡着容易溺水出事。”
傅砚琛轻笑,“那你真要道谢,今天陪我去个地方作为谢礼?”
他忽然抬眸,目光首首望进年橙眼里。
“什么地方?”
“酒窖。”
傅砚琛爱酒,京海寸土寸金的别墅地下都有酒窖,庄园那么大有酒窖也不足为奇。
南城跟着傅砚琛穿过石砌的长廊,沿着螺旋楼梯一路向下。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储酒的木桶味与岁月沉淀出的醇香。
傅砚琛验了指纹锁,推开厚重的门,“这里的酒窖不大,比不上京海的,但有些瑞士本土的私藏自酿,外面买不到。”
酒窖内灯光湖南,木质架子沿着墙壁排列,每一瓶年岁久远的佳酿都安静躺在自己的位置上。
傅砚琛熟门熟路地走向最里侧的架子,取下一瓶深琥珀色的酒。
他晃动瓶身,“试试这个?”
想起上次在酒窖的意外,傅砚琛补充道:“不是威士忌,酒精度不高,只微醺不醉人。”
年橙接过酒瓶,看着上面的德文。
她想起自己刚来做保姆的时候还要吃胃药,治疗胃溃疡,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生活轻松,不熬夜不吃外卖没有太大压力,她的肠胃病早就好了。
昨晚那么麻烦他,他邀请自己喝酒,小酌怡情,她喝点也无妨。
两人坐上沙发,用开瓶器嵌进木塞。
“啵”的一声,木塞被拔出,浓郁的酒香如烟花似的在空气里绽开。
傅砚琛取了两个高脚杯,酒液倒在杯中,映着酒窖温暖的光。
“尝尝,这是用阿尔卑斯山的雪水酿的。”
年橙抿了一口,甜中带酸的果香立刻在舌尖化开,尾调有一丝雾凇般的清冽。
“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嗯!好喝,味道有点像……夏天。”
“夏天?”他低笑,也抿了一口酒,“我以为你会说像雪。”
“阿尔卑斯山也有夏天吧,清冽的尾调就像夏季来临,冰川融化。”
傅砚琛含着酒水品味,随后笑意扩大,夸赞道:“你品鉴的角度很不一样。”
年橙不好意思地与他碰杯,“班门弄斧。”
其实,她还有句藏着没说。
这瓶酒的味道和口感像极了他的人。
初见时冷冽如冰,而今却显出深藏的温柔。
两人不知不觉喝了半瓶酒,如他所言,酒不醉人。
年橙借着微醺的勇气,忍不住问出从进来就盘旋在心头很久的问题。
“砚琛,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收藏酒?”
傅砚琛晃了晃杯中的酒液,他盯着沉默片刻,忽然低笑。
“因为酒精可以麻痹神经,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和痛苦。”
“我的大脑总是被迫塞满了很多东西。”他指了指太阳穴。
“不怕你笑,小时候母亲经常和父亲吵架,父亲离家,母亲就会不停打电话,家里都是电话被拉黑的忙音,还有母亲的咒骂。”
“我实在睡不着,就跑到书房,偷喝了父亲酒柜里剩下的半瓶威士忌,喝醉就睡着了。”
他想起小时候的糗事,不禁笑了笑。
可年橙听着只觉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泛着一丝丝的疼。
“后来长大了发现烦恼事更多,可喝到微醺的时候,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永远权衡不了的利益,都会暂时安静下来。”
年橙的心脏被倏然被揪住。
她想起莉蓁曾对他的评价,也曾见识过凌晨书房里透出的光亮。
他是人,不是机器,也会累。
他说完后,年橙本应有回应的。
但嗓子就像堵了团棉花,哽得厉害。
“砚琛……”
她正要启唇,只听“哒”的一声,刹那间,整个酒窖陷入浓稠的黑暗。
年橙摸索着放下酒杯,“可能是电闸坏了?”
她想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但太黑了看不清,手机反而被碰落。
在地上摸了几下都没找到,恐怕是滚落到沙发底下。
“找不到手机,我先出去找管家——”
“别走,年橙……”
她刚起身,手腕就被扣住。
傅砚琛的掌心很快沁出汗,声音虚虚的,没有底气。
年橙试着触碰他的肩膀,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怕黑,恐惧症又犯了。
“砚琛?”
回应她的压抑的闷哼。
傅砚琛突然将她拽到身前,另一手搂住她的后背,温热的吐息洒在颈项,急促得不正常。
“能不能别走,陪陪我……?”
他近乎哀求的破碎语调让年橙揪心。
“好,我不走。”
她慢慢环住他的腰,想安抚受惊的孩子,“没事的,我在这里,别怕。”
黑暗中,她握住他的手,“你感受,我的手是暖的。”
“还有你闻闻,酒香是不是很浓郁?我们在酒窖里,很安全,没有什么会伤害你。”
她开始一点点引导他感受周围的环境,告诉他身后是沙发,脚下踩着石砖。
年橙的声音在黑暗里像一根细线,轻轻系住他失控的情绪。
傅砚琛的呼吸逐渐平稳,他跟随年橙的引领去触摸周围的事物。
真真切切的感触会让他不再以为黑暗是无边无际的。
年橙感受到他的脊背不再绷得很紧,也渐渐放松,牵着他的手去触摸。
她的手肘碰到一个坚硬物件,下一秒,黑暗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与此同时,年橙只觉得身上一凉。
她碰倒了酒杯,冰凉的酒液浸透她的裙摆。
轻薄的真丝衣料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肌肤上。
傅砚琛将她拉近自己,膝窝一绊,他拉着她倒在宽敞的沙发上。
他本意是想让她远离碎裂的玻璃片,太黑了,免得不小心扎伤。
但她的柔软馨香就在身下,即使是圣人,也不可能忍住。
年橙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还带着浓浓的酒味。
原本紧扣她手腕的力道忽然变了意味,指腹开始有意无意她的脉搏。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控制。
傅砚琛低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珠,“年橙,还记得在京海的时候吗?”
“也是在酒窖里,你喝醉酒,主动亲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