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掠过鹰嘴崖的嶙峋怪石,发出厉鬼嘶嚎般的声响。林墨背靠断龙石而立,手中半截锈刀映着残阳,在岩壁上投出十丈长的狰狞刀影。崖下三十名山匪正搭着人梯攀爬,领头独眼龙胸前的青铜护心镜上,赫然烙着毒蛇谷的盘蛇纹。
"奶奶的,这小崽子属壁虎的!"独眼龙啐出口中的碎石渣,独目突然瞪得滚圆——崖顶那少年的破衣烂衫外,竟浮现出七品县尉的绛红官服虚影!
林墨咬破舌尖,将毒血抹在锈刀上。熔炉过载的剧痛反而让他清醒,丹田处清心石的凉意游走奇经八脉,竟将狱卒枷锁与寒玉阶纹熔成一柄虚幻律令剑。剑身浮现的《九幽律》条文,此刻正随着他沙哑的嗓音显形:"《刑律》十七条,劫道者黥面!"
"装神弄鬼!"独眼龙甩出九节鞭,鞭梢钢刺却突然调头,在他左脸烙下个"盗"字。滚烫的青烟混着焦肉味腾起,山匪们惊恐地发现老大成了活体罪状——那黥面字迹竟与县衙公告如出一辙!
林墨喉间腥甜上涌,强撑着冷笑:"《捕亡律》第三条,逃犯当枷!"律令剑虚影暴涨,崖边千年古松突然探出枝桠,将五个山匪串成糖葫芦挂在半空。松脂滴落成枷,竟在匪徒脖颈凝出带刺的荆条刑具。
商队马车突然传来玉磬清音。青缎车帘掀起,露出张苍白如纸的少年面容:"大人何苦与宵小纠缠?"他指尖弹射出的翡翠珠,正打在林墨后颈大椎穴——清心石的凉意瞬间暴涨,律令剑竟凝成实体!
"《贼盗律》第九条,劫杀者诛!"林墨福至心灵地挥剑指天。残阳突然化作血月,道道剑光如流星坠落,将山匪钉死在岩壁上。独眼龙的护心镜"咔嚓"碎裂,露出背面刻着的"品阶司监造"字样。
商队少主咳嗽着递来玉盒,盒中清心石大如鹅卵,表面天然形成太极纹:"家父任江州司马时,最爱收集这些顽石。"他袖口滑落的檀木令牌上,"天机阁"三字被剑痕划去,改刻着"琅琊王氏"的篆文。
林墨接过清心石的刹那,熔炉突然将律令剑吸入炉膛。炉耳巴蛇仰天长啸,竟吐出口青铜官印——印纽雕着獬豸,底面铭文却是倒刻的"明镜高悬"!他猛然想起紫鸢的逆北斗面纱,背脊顿时沁出冷汗。
"王公子可知这石头会吸血?"林墨故意让清心石滚落山涧。少主身后的驼背老仆突然暴起,枯爪抓向石块的动作快若鬼魅——这分明是品阶司"影卫"的擒拿手!
熔炉抢先一步将清心石摄回。林墨踩着老仆肩头翻身落地,靴底暗藏的冰针己刺入其风池穴:"老人家当心闪了腰。"老仆僵首倒地时,怀中掉出本《品阶考录》,其中"林墨"的名字被朱砂圈注,旁批小楷:"噬天祭品,丙等。"
少主忽然抚掌轻笑:"不愧是熔炉之主。"他掀开车板暗格,露出整箱刻着生辰八字的清心石,"品阶司三年来在各地搜罗命格特异者,说是选拔人才,实为......"话音被破空箭打断,箭杆绑着的血书上书:"戌时三刻,焚石灭口!"
林墨挥剑劈开来箭,律令剑却突然崩碎成星屑。熔炉因强用言出法随再度暴走,将山涧溪水蒸成毒雾。雾中浮现出苏婉的虚影,她手中的星图伞正指向西方:"子时之前,琅琊故地......"
商队驼铃忽然齐喑。三十匹骆驼眼冒绿光,口中吐出赤链蛇信——这些畜生竟被种了"兽语蛊"!少主拽着林墨跃上车顶,袖中洒出的金粉化作八卦阵:"快用律令剑刻《工律》!"
林墨咬牙凝出虚幻剑影,在车辕刻下"舟车坚固"西字。车厢顿时覆上层青铜光泽,撞飞扑来的疯驼。癫狂的骆驼撞上山壁,爆出的毒浆竟将岩石蚀出人面疮——正是三长老死前的狰狞模样!
"接着!"少主抛来枚虎符状的清心石。双石合璧的刹那,熔炉将律令剑与狱卒枷锁熔铸成新刃。林墨福至心灵地念出《户律》:"妄动官物者,杖一百!"品阶司影卫突然从暗处跌出,屁股上凭空出现血淋淋的杖痕。
趁乱突围时,少主塞来张鱼鳞册页:"品阶司在琅琊山熔炼清心石,说是造登仙梯......"残页上的工笔图令林墨浑身发冷——画中高塔以人骨为阶,塔顶祭祀的赫然是苏婉的星图伞!
子时的梆子声自百里外传来。林墨怀中双石突然飞向西方,在夜空拖出流星轨迹。他知道,那里等着的不只是清心石矿脉,更是品阶司为他备好的噬天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