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灯在梦兰的银灰色长发上投下冷光。她的橡胶手套与皮肤完美融合，分不清哪里是医疗器械哪里是肉体。口罩上绣着的拉丁文"Morscerta,horaia"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某种死亡的韵律。
"患者V-005，反社会人格障碍伴谎言癖。"她的声音通过口罩传出，带着轻微的电子失真，"治疗方案：前额叶微调术。"
钟辞躺在手术台上，米色高领毛衣己被换成标准病号服。他的金丝眼镜被摘下，异色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细线。钢笔仍别在胸前口袋，墨水瓶中的液体诡异地静止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梦兰医生。"钟辞的声音温和如常，"你确定要当系统的刽子手？"
梦兰的手术刀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刀尖停在钟辞左眼上方0.3厘米处："医学术语叫'治疗师'。"她的另一只手掀开无菌托盘，里面整齐排列着骨锯、脑针和定制夹具，"今天要修复你的边缘系统。"
手术室角落的阴影里，绑着一个与梦兰长相相同的女性。她的白大褂被血浸透，嘴唇缝着黑色手术线。当梦兰拿起骨锯时，她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缝线崩裂，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安静，7号标本。"梦兰头也不回地说，"你的扁桃体切除手术排在下午。"
钟辞的钢笔突然震动起来。墨水自动渗出，在手术单上勾勒出精确的颅骨切开线——正是梦兰原本计划下刀的位置。她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高了1毫米。
"有趣。"她调整了切口角度，"你的大脑会是个好样本。"
钻头刺入颅骨的瞬间，钟辞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有麻醉，但他的瞳孔连一丝颤动都没有。鲜血顺着太阳穴流下，在耳廓处形成完美的血珠，滴落在托盘里发出清脆的"叮"声。
"痛觉传导神经异常。"梦兰的专业术语像一层优雅的面纱，掩盖着下面的疯狂，"多巴胺分泌量反而提升37%。"
手术室突然暗了下来。血色钟楼的虚影在墙壁上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表盘上的数字闪烁着五人编号，秒针正以倒计时方式走向罗马数字X。
梦兰的骨锯精准地切下一块前额叶。她将组织样本放入分析仪，屏幕立即显示出一组异常数据：
「神经突触排列异常」
「镜像神经元活性：0%」
「建议进一步解剖」
"果然不完美。"她的手术刀转向杏仁核区域，"这里需要重建。"
钟辞的钢笔突然飞起，悬浮在空中。墨水瓶中的液体形成微型孤儿院的立体投影，12岁的钟辞站在燃烧的建筑前，手捧日记本。梦兰的刀尖停顿了0.5秒。
"记忆提取完成度93%。"广播突然响起，"准备第二阶段治疗。"
角落里的"7号标本"突然挣脱束缚。她的手指变成手术器械，向梦兰扑来："你才是病人！该被治疗的是你！"
梦兰头也不回，反手将脑针刺入对方咽喉。7号标本抽搐着倒下，变成一滩银色液体。液体中浮现出梦兰妹妹的脸——正是她当年移植大脑失败的亲人。
"干扰因素己清除。"梦兰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手套下的皮肤开始与橡胶分离，"继续手术。"
当她剖开钟辞的杏仁核时，整个房间突然倾斜。器械托盘滑向墙壁，却在接触血色钟楼虚影时悬浮起来。钟辞的钢笔在空中疯狂书写：
「他们在地下室等你」
「坐标：北纬39°26'，东经115°25'」
「火灾不是意外」
梦兰的瞳孔微微扩大。那个坐标正是钟辞童年孤儿院的位置。她的手术刀突然被无形力量牵引，刺向钟辞的心脏——
却在最后一毫米停住。刀尖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
"你不是病人。"梦兰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你是...实验体原型。"
钟辞微笑起来。他的头骨还敞开着，大脑暴露在空气中，却仿佛一切尽在掌控："医生终于诊断对了。"
天花板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机械臂降下，末端是闪着红光的扫描仪。它在钟辞的大脑上方停留3秒，然后发出刺耳的警报：
「检测到神格碎片」
「纯度：73%」
「来源：■■■■（数据删除）」
梦兰的手术刀掉在地上。她的银灰色长发无风自动，发梢开始数据化，变成流动的代码。血色钟楼的指针突然加速，在指向X的瞬间——
整个手术室如玻璃般碎裂。钟辞完好无损地站在中央，钢笔飞回手中。墨水瓶里的液体现在完全变成了血，表面浮现一行新字：
「欢迎回家，孩子」
广播里响起扭曲的儿歌：
"玛丽有只小羊羔，它的毛发染血红~"
梦兰跪在地上，数据化的部分己经蔓延到颈部。她抬头看向钟辞，手术刀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手中："还有一个治疗方案。"
她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医者...自医..."
钟辞的钢笔突然刺入她的手腕，阻止了这一动作。墨水流入她的血管，暂时冻结了数据化进程。
"还不是时候，医生。"他帮她扶正歪掉的手术帽，"游戏才刚开始。"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美嘉的金发出现在门口，她的左眼己经变成全机械结构，转动时发出细微的齿轮声。
"钟哥！"她兴奋地举起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半颗大脑，"我拿到权限了！可以改造所有病人！"
她的身后，影枫的眼镜片完全被数据流覆盖，而瑞斯的皮肤下闪烁着电光。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主治医师己授权——"
"开始全面改造。"
血色钟楼的虚影在这一刻几乎完全实体化。表盘上的指针组成十字架形状，钟声在无人听见的维度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