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伪冢藏龙
子时的月光像把冰刀剖开邙山地脉。
吴前攥着复辟玉贴在无字碑上，玉纹正将月光折射成《浪淘沙》词句。当"独自莫凭栏"这句映在第七十二具青铜棺时，棺椁突然横移三丈，露出底下深不见量的盗洞。
"坎位踏北斗，离宫避阴煞。"
王屠户的獬豸刺青泛着尸绿，他割开公鸡脖颈，血珠坠入盗洞的瞬间，三百盏磷火灯笼次第亮起。吴前看见墓道两侧的壁画活了过来——李煜正在用狼毫蘸着鸩酒，在乐工脊背上写《虞美人》。
墓道尽头的青铜门泛着水纹。
吴前用复辟玉抵住门环的瞬间，玉纹突然暴长如藤蔓，将整扇门蚀成齑粉。烟尘散去后，九级玉阶蜿蜒向下，每阶都嵌着戴镣铐的工匠头骨，天灵盖刻着"显德西年"的契书。
"寅时三刻，乾位生变！"
吴道子的桃木杖突然自行飞起，杖尖北斗七星纹正指向第三阶头骨。当吴前扳动那颗骷髅的下颌骨时，地宫穹顶突然翻转，露出三百六十五面铜镜，每面都映着李煜不同年龄的容颜。
镜阵中央的玉台上，金丝楠木棺椁正渗出胭脂色液体。
吴前用慧眼穿透棺盖，看见里面蜷缩着具无面尸，身穿南唐太子礼服，掌心托着的玉玲珑正与复辟玉共鸣。当他的手触及棺椁时，尸身突然开口吟诵："雕栏玉砌应犹在......"
"假的！"王屠户的杀猪刀劈碎玉台。
獬豸兽灵从刀纹中跃出，独角刺入棺底机关。整具棺椁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青铜八卦盘——盘面卦爻竟由人骨拼成，坎位嵌着李煜亲笔手书："此乃伪冢，真陵藏于汴京地脉。"
三百面铜镜同时炸裂。
吴前在镜片雨中看见骇人真相：李煜被俘前夜，将真身封入《韩熙载夜宴图》，命三百画工以血作墨。那些画工的头骨，此刻正砌在八卦盘底，每个眼窝都刻着大宋将领的生辰。
子时的更鼓从地脉深处传来。
青铜八卦盘突然浮空旋转，卦爻人骨重组出汴京龙脉图。当"陈桥驿"三字亮起时，复辟玉突然离体飞向巽位，玉纹中浮现吴青山的獬豸刺青："伪冢养煞三十年，该醒龙了！"
地宫突然地动山摇。
七十二具青铜棺破壁而入，棺盖上的《霓裳羽衣曲》正被改写成《破阵子》。吴前呕出带玉屑的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李莫哀的残影："前儿，真陵的钥匙在你脊柱里......"
寅时鸡鸣刺破黑暗。
吴前在坍塌的墓室抓住半卷帛书，上面粘着吴道子的指骨。残卷显示：伪冢实为养煞阵，用李煜的诗词怨气滋养汴京龙脉下的真陵。而真陵入口，竟是赵光义寝宫的龙床！
獬豸兽灵突然叼着块头盖骨跃出废墟。
骨片内壁刻满微雕，呈现二十年前场景：吴青山在陈桥驿地底刻八卦阵，将李煜真陵的风水与赵匡胤命格捆绑。阵眼处的镇物，正是吴前出生时用的虎头鞋。
当第一缕阳光射入盗洞时，复辟玉纹己爬满吴前全身。
他摸着后背凸起的"乾三连"卦爻，听见汴京方向传来龙吟——那声音与青铜棺的震鸣，正形成《虞美人》的完整工尺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