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城北。
远远望去,一座青翠的山峰映入眼帘,山腰间隐约可见古朴的建筑群落。
“那就是鹅湖山,山下就是鹅湖书院了。”赵子昂指着前方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走近鹅湖书院,古朴的牌坊巍然耸立,上书“鹅湖书院”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穿过牌坊,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青石板小径蜿蜒向前,两旁古木参天,绿荫如盖。
“这些树可都有年头了,”赵子昂轻声说道,“听说最老的那棵银杏树都有八百多年了,说不定当年朱熹和陆九渊就在这树下辩论过呢!”
“鹅湖之会啊......”沈知行感叹道,“那可是儒学史上的一大盛事。朱熹主张‘格物致知’,认为要通过研究事物的规律来获取知识;陆九渊则主张‘心即理’,认为人心本具万理......"
李星辰听得入神,不由得想象起当年两位大儒在此论道的场景。
他们是否也像现在这样,站在这片绿荫下,为了追求真理而激烈争辩?
三人在书院内参观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片绚丽的晚霞。
“时候不早了,”赵子昂突然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去哪?”李星辰问道。
“群芳楼!”赵子昂一脸得意,“那可是咱们信州府最有名的......”
“青楼。”李星辰接过话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我还小!”
他虽然对这种风月场所没什么偏见,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哎呀,你这老古板!”沈知行笑着推了李星辰一把,“咱们又不是去寻欢作乐,就是去见识见识。再说了,那可是文人雅士常去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同道中人呢!”
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下,李星辰终于答应了。
“群芳楼”坐落在城南最繁华的街道上,三层楼阁,雕梁画栋,颇为气派,那比起铅山县的“群芳楼”可就气派多了。
推开那扇描金的大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李星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楼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婉转。
大厅中央,几个身着艳丽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优美,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四周的客人看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阵阵叫好声。
李星辰环顾四周,发现在座的果然多是些文人墨客。
他们或品茶、或赋诗、或谈笑风生,倒是一派风雅。
只是这环境,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刚踏入醉香楼的朱漆大门,就听见一阵喧哗声从二楼飘落下来,像是一团乱麻般缠绕在耳边。
楼上传来的争吵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琴师们手忙脚乱地收起琴弦的窸窣声。
“凭什么你们要先见花魁?”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楼上炸开,那声音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震得檀木栏杆都在微微颤动。
“就是,我们上饶县的才子难道比你们铅山县的差?”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立刻附和道,那声音像是一把生锈的铜锣,刺得人耳膜生疼。
李星辰站在楼梯口,抬头望去,只见二楼雕花围栏外挤满了人影。
原来是郭可达兄弟和上饶县的学子又起了争执。
这些人刚刚在府试报名时相互较劲也就罢了,没想到来到这烟花之地,还是改不了这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儿。
他轻叹一声,正准备闪身躲开。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府试成绩还没出来,还是少生事端为妙。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郭可云那双锐利的眼睛已经瞥见了他的身影。
“李兄、沈兄、赵兄你们来了!”郭可云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整个大堂炸响,“快快,快来加入我们!”
这一嗓子不要紧,整个“群芳楼”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有人端着酒杯,有人握着折扇,还有人捧着诗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李星辰三人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上次县学诗会那位姓李的无名氏也在,看到李星辰,远远的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梅花香气飘来,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寂静。
只见一个身着淡粉色绫罗裙的婢女从回廊尽头款款而来。
她的步伐轻盈得仿佛踩在云端,每一步都像是在水面上轻点,不起一丝涟漪。
她的腰肢纤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确实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又似一朵随风摇曳的梅花。
“各位公子,”婢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春日里第一声黄莺的啼鸣,“不如这样。今日花魁设下诗题,谁若能做出最佳诗词,便可一见芳容。”
这话一出,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和,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李星辰三人上到了二楼,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看着众人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禁莞尔。
他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茶香在唇齿间流转,是上好的茶叶,茶叶的清香中带着一丝春日的气息。
可他的心思却不在这场诗词比试上。
他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思绪飘向了府试最终的成绩会怎么样。
陈推官那张总是带着莫测笑意又阴狠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中。
“这次府试,除了刚开始被陈推官制造了点麻烦,后面倒是无惊无险,就陈推官这个德性,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关啊。”他在心里暗自思忖。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在茶盏边缘轻轻叩击,发出细微的声响。
茶香渐渐散去,楼上传来阵阵笔墨声,还有人在低声吟诵。
李星辰放下茶盏,望着袅袅升起的水雾,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