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廷绍挑了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放下手中的茶壶,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辛弃疾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老友的双眼:“我想将我的贴身护卫辛追风,派去保护李星辰。”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此人虽是我的亲信,但我相信,跟随李星辰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来廷绍闻言一愣,茶盏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幼安是担心李星辰的安全?”
"不错。"他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声音低沉而坚定,“一来这孩子前途无量,但是没有根基,只怕也会树敌太多。若无人保护,我实在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目光中闪过一丝追忆,继续道:“二来辛追风原来也是飞虎军的一名都头,一身武艺、行军布阵的本事,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浪费了。李星辰有大才,早晚入仕,辛追风跟着他总比跟着我强!”
话音刚落,辛弃疾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不过继先,辛追风你就说是你的护卫,不要说我的。呵呵,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和李星辰打过照面,可以当他祖父的人了,还上杆子送护卫给他,不合适。他府学案首,你现在也是他宗师了,你送他,没问题!”
来廷绍听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既有对老友的关爱之情,也有对其老顽童性格的无奈:“幼安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做事还是这么有趣,放心放心,我会尽力确保星辰的安全。”
说这话时,来廷绍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深知老友的用心,也明白这份托付的分量。
“有继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辛弃疾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辛弃疾已经转头对着门外喊道:“追风,进来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这便是辛追风,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肩膀宽阔,腰背挺直,一看就知是常年习武的军中好手。
他的眼神坚毅中带着几分机敏,走路时虎虎生风,却不失稳健。
“见过辛帅。”他先是对辛弃疾拱手一揖,动作利落而不失恭敬。
随后他又转向来廷绍,深深鞠躬,声音洪亮地喊道:“来大人!” 来廷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越看越是满意。
那挺拔的身姿中透着一股子英气,举手投足间既有军人的刚毅,又不失成年人的内敛。
“快快免礼。”来廷绍连忙上前一步,亲自将他扶起。
辛弃疾见二人相谈甚欢,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袍。
夜色已深,是该告辞的时候了。
“辛追风的事,我已经交代清楚。”辛弃疾看了眼自已得意的部下,“那他就暂时留在继先这里,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幼安慢走。”来廷绍也随即起身相送。
辛追风紧随其后,拱手目送辛弃疾离开。
他的眼中满是不舍与敬重,辛追风是当年辛弃疾在飞虎军带的娃娃兵,辛弃疾赋闲后跟随他给他做护卫,如今要暂时分别。
来廷绍站在门口,看着辛弃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飘着细雨的巷口。
老友的背影较之当年似乎佝偻了些,但那份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却从未改变。
第二天,晨光熹微,信州学宫门前已是人头攒动。
百名新科生员身着崭新长衫,神采奕奕地等候入场。 学宫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
他正是此次招待学子的学宫的学官。
只见他环顾四周,目光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轻咳一声,朗声道:“诸位学子,请随我入内。” 学子们鱼贯而入,步入庄严肃穆的大堂。
堂内早已摆好蒲团,众人依次就座。
主考官来廷绍踱步至高台,开始了简短而不失隆重的庆祝仪式。
“诸生咸集,静听吾言! 今值嘉会,实乃尔等苦学有成之庆。自束发受书,寒来暑往,诸生皆怀青云之志,日则诵习经史,夜则挑灯苦读,或困于典籍之奥,或疲于笔砚之劳,然初心不改,矢志不渝。 夫科举者,乃朝廷求贤之要道,国家兴衰,系于人才。今尔等得中秀才,初涉科举之途,崭露头角,此非独个人之幸,亦乃乡邦之荣,家国之望也。 然中秀才者,不过科举之始,前路漫漫,省试、殿试,尤待诸生奋勉。望诸生勿骄勿馁,潜心向学,以孔孟之道修身,以经世之学济世。他日若能高登甲第,入朝为官,当怀清正廉洁之心,行利民报国之事。 今夕且置课业于旁,开怀畅饮,同享此乐。愿诸生前程似锦,他日名题金榜,功垂竹帛,不负所学,亦不负朝廷与乡梓之厚望!”
来廷绍的声音洪亮有力,“望诸位珍惜此番机缘,他日必能为国为民,建功立业!” 话音刚落,堂下便响起一阵如雷掌声。
学子们个个神情激动,有的甚至热泪盈眶。
这一刻,多年寒窗苦读的辛酸仿佛都化作了甘甜。
仪式结束后,众人移步府学,参加庆祝宴会。
宴会厅内,香烟缭绕,觥筹交错。
除了新科生员,主考官、同考官等各位考官也悉数到场。
李星辰作为案首,被安排在首席就座。
他环顾四周,只见同窗们个个喜气洋洋,有说有笑。
忽然,他注意到同考官陈推官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已。
来廷绍站起身来,轻轻敲了敲酒杯,顿时宴会厅鸦雀无声。
他微笑着说道:"今日乃是大喜之日,老夫在此祝愿诸位学子前程似锦,他日必成大器!"
说罢,他又看向李星辰,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尤其是我们的案首李星辰,更是年少有为,想必日后必成栋梁之才。"
众人纷纷附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星辰。
李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却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