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凡间身死之时,帝君尧有从帝澜介的眼中看到过对自己的恨意,却不曾想过会这般怨恨他这个做父亲的。
“介儿,父皇……对不住你们母子三人。”
帝澜介小小的身躯挡在他的母后身前:“我才不要原谅你,你们害死了妹妹,我恨你。”
水冰魄自是不愿他们父子二人结仇:“介儿,你父皇他知错了,你莫要怪他!”
帝澜介摇摇头,眼中蕴藏着泪花:“他才没有知错,我明明看到他昨晚还去了沈贵妃的府里,同那个害死妹妹的帝景很是亲近。”
帅冰魄闻言,心中划过一丝悲痛,速度快的她还来不及捕捉那是怎样的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你去了承恩宫?”
帝君尧生怕水冰魄会误会自己,于是赶紧出口解释:“是承恩宫的宫女来御书房找我,说帝景受伤了,我……不得不过去瞧瞧。”
水冰魄未曾怀疑崇左的说辞,毕竟她可是记得当初在仙界崇左亲口承认帝景并非他的孩子而是三皇子的。
“我信你。”
只有短短三个字,帝君尧心中却莫名的踏实。
帝澜介才不会同娘亲那般相信眼前这个满嘴谎话的男人。
“今日我要留在凤鸣殿,和娘亲一起睡。”
帝君尧皱着眉:“不可以,你己经长大了,男女有别,不能和你娘一起睡。”
帝澜介眼珠子转动一圈:“好吧,那我跟你一起睡,总之你休想靠近我娘亲占便宜。”
最后,帝澜介终究是跟随帝君尧去了他的寝宫。
水冰魄夜不能寐,不知为何,自从进入这太虚幻境,她总是会重复梦到自己女儿帝澜伊惨死那日的画面。
“皇后娘娘可是又做噩梦了?”
石榴拿着一件长衫为她披上。
水冰魄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曾陪她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小丫头,心中无限感慨。
石榴当初执意留在皇宫里陪伴她,终生未嫁,将她所有的青春年华都耗在了那高墙大院之中。
当初沈听澜也算寿终正寝,死前这丫头抱着她的尸身哭的肝肠寸断。
“石榴,你可有想过出宫去找户好人家成亲生子。”
石榴闻言脸色突变:“澜姐姐,可是石榴哪处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你不要赶石榴走。”
水冰魄笑着拉起她的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一向都是心细如发,从不曾有过差错。只是你己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总不能一首留在这深宫之中蹉跎岁月。”
“澜姐姐在哪,石榴便在哪,石榴自愿跟随澜姐姐身边侍奉其左右,此生并无所求。”
水冰魄叹息一声:“你这丫头真是执拗!”
夜晚的皇宫寂静无声,水冰魄望着天空中的点点星光心中感伤“沈听澜,当初的你可曾后悔过?”
回答她的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连带着她心中的伤感一并吹散。
水冰魄夜里吹风不甚着了凉,次日醒来时有些偏头痛。
石榴为她端来驱寒的姜汤:“澜姐姐快将这姜汤服下,昨夜你着了凉,莫要加重了病情。”
水冰魄接过姜汤一饮而下。
“石榴,介儿可曾来了?刚刚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小殿下刚刚来过,听闻你还未起,便一个人去了小公主生前的屋子。”
水冰魄心口钝痛:“这孩子心思重,他们兄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伊儿自幼聪明伶俐,只有在她哥哥面前才会显露童真,介儿也事事都以妹妹为先。如今伊儿不在了,介儿的心中怕是比我这个做娘的还要难过几分。”
石榴眼中也变得:“小殿下和小公主向来感情深厚,自从小公主去世,小殿下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终究是我这个做娘亲的对不住他们。”
水冰魄梳洗过后,在石榴的陪同下去往了帝澜伊生前住的房间,不知为何,越靠近这里,水冰魄的心便似针扎一般的痛。
石榴担忧地开口:“澜姐姐,要不我们还是不想去了。”
水冰魄却态度坚定:“不,我们要去。”
水冰魄强忍着心中的刺痛推开了那扇门,房间里的布置没有任何的变动,就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可见平日里是有专人在定期打扫。
水冰魄走进去,看到帝澜介正坐在妹妹平日里学认字的书案前。
水冰魄轻声唤道:“介儿。”
帝澜介抬头见到自己娘亲,面颊上的泪珠还来不及擦拭,便扑进她的怀里。
“娘亲,孩儿好想妹妹。”
不知是被帝澜介的举动感染,还是被过往的记忆惊扰,这一刻,属于沈听澜潜意识里无法抑制的悲痛倾泻而出。
泪水打湿了母子二人的衣襟。
不同于他们母子的痛哭流涕,石榴在一侧小声啜泣着,时不时还需要环顾外面是否有人。
太后娘娘对此事最为忌讳,她曾下令后宫凡是有妃子和皇嗣逝世,其所居住的地方必须重新布置,所有人不得去其住所哭丧。
石榴正是担心沈听澜会因此留下把柄被太后严惩,因此才不敢痛哭出声。
悲伤的情绪发泄出来以后,水冰魄对着帝澜介语重心长道:“介儿,这深宫之中想要我们母子性命之人比比皆是,娘亲深知伊儿的死你心中悲痛,但你的恨只能掩藏,不可让外人瞧了去。有朝一日,娘亲自会为伊儿报仇。”
帝澜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亲,你恨父王吗?”
水冰魄凝视着他的双眼:“曾经娘亲是恨他的,恨不得他去死,可是现在的他断然不会伤害我们。”
石榴瞧见外面有人影朝着这里走来,忙开口提醒:“澜姐姐,有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水冰魄等人快速躲了起来,待那人走近时发现屋内没有人便也没有过多停留。
水冰魄她们来到御花园,不巧正遇到太后和沈初棠在这里赏花。
本想转身离开,却不料沈初棠出声叫住了她。
“难得见姐姐出来,怎的不向太后大声招呼就要离开?”
水冰魄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转过身:“臣妾参见太后娘娘!”